庄煜华礼貌一欠身：“感谢村长搭救，我和爱人不胜感激，日后定好好报答恩情。只是不知，您这是做什么？”

村民中沸腾起来：“爱人？！你瞎了还是疯了！那是海妖！吃人的妖怪！”

“别不是被蛊惑了，这小伙子挺可怜呢。”

“等到被吃了才更可怜呢。”

……

村长一抬手，止下纷争：“你可以走，但海妖必须留下。他掀起风暴，害了我们村里十几人，还有二十年前的旧账算，他得偿命！”

村民振臂高呼，一声高过一声：“偿命！”

“偿命！”

“偿命！”

庄煜华解释的声音在浩大的讨伐声中微不足道，怀里人因为过于嘈杂，不舒服地皱紧眉头。

“安静！”他拔高声音，几近破音，“条件大家可以随便提，我来赔偿！”

一声下去，安静不少。

“但是，泽不是海妖，他从未害人。我的命是他救的，我要带他走！”

村长越发凶狠：“我们不信，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人证，我全程和泽待在一起，他绝对没有害人！”

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那就是没有证据，海妖偿命！”

庄煜华彻底被激怒：“你们呢？！一口一个海妖，拿的出他害人的证据吗！”

“他不是人，不就是海妖，还需要证据吗？！”

阿丽被几个人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的，阿爸，你相信阿华哥……”

“阿华？”村长疑惑看看阿丽，又看看庄煜华，似是在和从前的小孩找相似。

村民之间又热闹起来，一声声唏嘘。

“原来是阿华，好多年没回来了，富贵就忘了根喽。”

“二十年了，庄老头走了也二十年了，他那时候还是个小毛孩呢，现在长这么俊了。”

“害，一个样。小时候蹲在海边，管海妖叫媳妇儿，现在叫爱人，哈哈哈哈哈……”

庄煜华越听越不对劲，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破壳而出。

村长神色越发复杂：“你既然是阿华，你爷爷死在海妖手下，你怎么能……”

“！”

惩罚世界（正文完）

庄煜华愣了片刻，记忆的封锁剎那崩塌，被遗忘的曾经一股脑涌出来。

他把泽往怀里拉紧，格外沉重道：“爷爷的死，不是泽。”

泛黄的日记，错别字连篇却足够真诚的小孩，原来是他。

他和泽的命运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交迭。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爷爷的船撞上了礁石，我能证明不是泽的错，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他救不了爷爷。

鲛人不是海妖，他从来都没想过害人，他只是……想来找我。”

脸上冰凉凉的，庄煜华一低头，泽正轻轻擦去他的泪珠，温柔微笑。

最终他们被关了起来，因为庄煜华死活不松手，他们被关在了一起，是间普通的民房，比之前好多了。

月光皎洁，从封死的窗户缝隙里露出一线。

泽状况还是不大好，昏昏沉沉的，不住呢喃：“小华……”

庄煜华扣住他的手，轻声回应：“我在呢。”

他的记忆在慢慢复苏，超过荷载的头脑有些不堪重负地抽痛，可看着心上人难受，心疼占了上风。

999恢复得非常好，声音灵动：【宿主大大，您的进度太太太太快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还不清楚，估计快了吧，毕竟您和目标情比金坚恩爱缠绵如胶似漆……】

庄煜华听系统叽叽咕咕夸，笑着摸了摸泽的脸侧：【会夸多夸。】

999喜极而泣，它终于夸对了一次，呜呜呜……

静谧里一声“咔哒”声格外清晰，庄煜华瞬间精神绷紧，将泽护在怀里。

阿丽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看到他们没事，笑出两个小梨涡：“阿华哥！快走！”

庄煜华不敢耽搁，抱着人就跟着跑。

阿丽轻车熟路带着他们往小缝隙里钻：“这条路走到头就是海，你快放了泽回家，之后阿爸不会难为你的。”

“……”庄煜华闷头赶路，看着怀里人又犹豫了。

他还伤着，呆笨笨一个人会不会被鲨鱼吃掉。

回家了，会不会想他又冒险上岸……

他们还能再见吗？

深夜沸腾起来，四面八方传来声音，脚步声混杂。

“海妖跑了！快追！去海边！”

阿丽稚嫩的脸上出现恐惧，步子也混乱起来，时不时着急回头看他们跟上来没。

“快快快！阿爸他们发现了，这条小路快……”

“阿丽。”庄煜华叫住小姑娘，“谢谢，就帮我们到这里吧。”

林子里月华从缝隙里落下斑斑点点，阿丽看不清男人的脸色，听声音却是温柔。

“这条路我很熟。”

阿丽看了眼不远处的海岸线，点点头：“你们小心，我去引开阿爸，你们……”

她抿抿唇：“一定要幸福！”

庄煜华郑重点点头：“会的。”

他想起来了，从周泽到林泽再到泽，他欠一个人太多，伤了他也太多。

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完了。

他抱着人在崎岖的路上小跑，汗水混着泪水滴落，却是笑得开心：“泽泽，别嫌我烦啊。”

他又补充句：“烦了也没用，我赖着你了，死也不走。”

泽靠在他肩膀上，蓝色眸子亮起点点星光：“好。”

跟着小华各个世界穿梭，轮回千百次，爱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他有预感，要结束了。

两人对视一眼，跨越前尘往事，联系明天未来，只此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