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物(247)
方萃倒是好奇青筠,虽说曲冬青成功带回了孟凡的离魂,但怎么看都跟凯旋二字不沾边,能和曲冬青缠斗一夜,还叫他光着屁股跑回来,也算是有些能耐的。
曲冬青冷冷地说:“过程不重要,咱们只看结果。”
方萃忍笑,难得见这蛇妖吃瘪,忙活了一宿,也值了。
曲冬青扎进后山清潭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又找了身老钟的衣服换上,扭动了几下,浑身不自在,想起青筠不禁恨得牙痒,这次因着孟凡,颇有顾虑,日后等老子有心情了还得再找这竹妖一斗高下。
已经过去大半日,不见孟凡那屋有什么动静,曲冬青想进去,又怕打扰老钟,只好戳在门外兀自出神。
“放心啦,你男人不会有事的。”方萃笑嘻嘻地说。
曲冬青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地走开了。
方萃歪着头,望着难得没回嘴的曲冬青,也不敢再招惹他。
直等到日上三竿,方萃做好了午饭,老钟才从里屋走出来,看了眼曲冬青,缓声说:“你放心,已无大碍,可能还要再多睡些时候。”
屋里很安静,关了一夜的窗被老钟打开了,阵阵暖风含着野花的香气,轻轻吹拂,孟凡身上盖着条薄被,面色有些苍白,却睡得十分安详,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挨着床边坐下,曲冬青凝视着沉睡中的男人,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来,刚要去触他的脸,忽然又停住,片刻,修长的手指微微拳起,终究作罢,只是默默地望着,冰冷的眼中泛上一层伤感:“原是报恩与你,却害你遭此一劫,若你因我而遭遇不测,我该如何自处?”
正午的阳光热烘烘地照着,男人的额头渗出一层密汗,曲冬青卷起衣袖轻轻为他擦拭,有人叩了扣房门,老钟的声音传来:“吃饭吧,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曲冬青悄悄起身,望着孟凡,声轻若风:“不修来世福,但悟今生苦,怎知你孟凡就不是我的劫?想不到我曲冬青修炼至今,却连一个情字都勘不破……”
房门轻轻掩上,人去屋静,床上的男人眼皮抖动了几下,周身不由自主地狠狠一颤。
一连三天,孟凡仍不见清醒,还发起了高烧,偶尔呓语,一时喊蛇,一时又喊曲冬青……
曲冬青的脸色着实不好看,抓着孟凡的手堪堪地松开,默然起身离开,方萃也安静了许多,每日里将饭菜做好,采花摘果,端茶递水,甚是妥帖,老钟从早到晚,为孟凡诵经安魂,不敢懈怠。
倒是曲冬青,溜来晃去,为老钟和方萃打打下手,常常徘徊在门口,远远望着孟凡,却也不再靠近了。
曲冬青将青筠给的那瓶竹沥递与老钟,老钟打开瓶盖,一股清香幽幽散出,不禁看了曲冬青一眼:“这倒是好东西,怎么才拿出来?”
曲冬青不语,转身出去了,老钟随即将竹沥拿与孟凡服下,很快,孟凡的烧退了,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
方萃按捺不住好奇,照曲冬青所说的方向去寻青筠,回来时不无失望地说:“那座山里的确有片好大的竹林,只可惜,并没有见到你所说的那位竹妖。”
曲冬青没好气地说:“那是因为你丑,把人家吓跑了。”
几日里曲冬青除了站在门口观望孟凡,一盯就是大半天,其他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冷冷淡淡的,无情无绪,今天终于又开起玩笑来,方萃瞬间斗志昂扬:“至少我没光着屁股跑回来。”
哎呀,还他娘的提这茬!曲冬青一把揪住方萃的头发,方萃也薅住他的衣领。
老钟正在读一本经书,头也不抬地说:“要打出去打,莫要再毁了屋里的东西。”
小院里又是妖影翻飞,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热气。
老钟看了眼床上的孟凡,微微叹息,低声吟道:“千载太虚无非梦,一段衷情不肯休……”
第二日清晨,孟凡醒了,浑身酸软无力,又被老钟强行按在床上躺了两日,这次孟凡很听话,乖乖地躺着,喝水吃饭都由老钟和方萃送到床边,倒很少见曲冬青,偶尔露上一脸,也只是远远地站在门口,问问好些了没有,俩人彼此看着,忽然之间,都十分地客气。
关于端午那日,孟凡只说在溪边掩埋兽皮时,忽然遇到一条蛇,随即就晕倒了,关于蛇,以及之后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老钟安慰他说:“山中走兽多,遇到蛇也是常有的事,休养几天便无碍了。”
曲冬青不动声色地听着,望向孟凡,这个男人,最难揣测的便是他的心。
孟凡回望曲冬青,恍恍地一笑。
“等你病好后,我送你下山。”曲冬青幽幽地说。
孟凡回道:“好,谢谢你。”
该走的,终究留不住。
孟凡下床后,拿出争当劳模的劲头,见活就干,没活也要弄出活来干。
老钟的小院篱笆墙又加固了一层,院后的菜地又被翻整了一遍,就连坏掉的桌椅板凳也都被孟凡修理好了,老钟拦都拦不住。
曲冬青压根没有拦,冷眼看着孟劳模每天浑身是汗的进进出出,天一擦黑就早早地回到自己房间睡下了,两个人也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话。
几天后,孟凡提出告辞,曲冬青也没有挽留。
看了眼毫无反应的曲冬青,老钟说晚上好好做一顿素斋,替孟凡践行。
午后的阳光热烈地照着,老钟叫上方萃去菜园里摘菜,曲冬青一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水缸快没水了,孟凡主动请缨打水。
方萃发着牢骚:“就曲冬青吃得多还什么活都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