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许年与岁(16)

尚致远心一急，以为尚岁星出事了，立刻奔了进去喊道：“爹！”

楚寻骁闻言，起身站起，见是前天买东西的孩子。

等等！

楚寻骁神色一滞，看着尚致远的眼神也呆了几分。

这孩子叫的“爹”，莫不是尚岁星！？

愣愣看了半日面粉团的尚岁星听见尚致远的声音，立刻回了神，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他松了口气，可看未开火的灶，又是一阵懊恼。

因为楚寻骁，他连饭都忘记做了。

尚岁星走出厨房，才一掀开门帘，尚致远就扑了过来，紧紧抱着他的腰。

“爹，你没事吧？”他紧张地问道。

“没事。”尚岁星摇了摇头，轻声说着。

楚寻骁恍若没了意识般站着，一动不动，只是眼中的诧异和疑惑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这孩子是尚岁星的儿子？可……

“岁星。”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再一次唤他的名字竟恍如隔世。

没等尚岁星回应，尚致远转过身挡在他身前，警惕地看着楚寻骁：“你到底是何人？”

前两日在门口站了半天，吃了又不买，还问他爹叫什么。

一定是对爹打了什么坏主意！

尚致远这么想着，眼神越发严肃起来，虽无甚威慑，倒也胜过同龄孩子。

而他这么一问，倒让楚寻骁有了丝愁绪。

他看向尚岁星，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尚致远身上。

楚寻骁心中不由一阵失落，他此刻该算作他何人？

尚岁星道：“他是爹的朋友。”

朋友两字似是像两根尖刺分别扎在他们心上，隐隐地疼痛起来。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尚岁星不愿让尚致远再多问，便将话题转移了。

听到他这么说，尚致远的戒备才稍稍放下了些，他红着脸道：“我忘记拿书了，先生让我回来拿。”

尚岁星闻言，微微蹙了下眉，他还没做饭。

他倒不觉得饿，但是尚致远要长身体，老吃这些糕点也不行。

沉默许久的楚寻骁似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一样，突然道：“不如去外头用午膳吧。”

第25章

临仙楼。

尚岁星看着满桌的饭菜，没有半点胃口，只是一直给尚致远夹着菜。

而楚寻骁也只是抿了口茶，目光在尚岁星和尚致远身上徘徊着。

尚致远惦记着上学，吃完饭以后也没有立刻走。

他见两个大人都没有动筷子，扯了扯尚岁星的衣袖，小声道：“爹，若是你们不吃，可不可以包回家啊？”

“……”尚岁星无奈地笑了一下，“好，快去学堂吧。”

尚致远这才背起书兜跑出了雅间。

他一走，雅间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楚寻骁看了眼尚致远那连一颗饭粒都没有的碗，终于忍不住问：“这孩子是谁？”

“我儿子。”尚岁星几乎是脱口而出。

闻言，楚寻骁皱了下眉，心中远不止这一个问题。

可是在看到面前神情淡漠的尚岁星后，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尚岁星眼睫一垂，抿了口茶，低声问：“你和……凌少爷，可还好？”

楚寻骁闻言，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目光深沉了些许。

他再提起此事，他心中五味杂陈，甚至有些矛盾。

他不想再想，却又希望尚岁星在乎，这样是否能证明他心中还有他？

楚寻骁摩挲着杯沿的手渐渐收紧，又不住地暗骂自己自私。

淑妃说的对，枉他报读圣贤书……

尚岁星并不知道楚寻骁的心思已经绕了多少个弯了，他看了他一眼，干笑了两声低下了头：“这是大人的私事，是我冒昧了。”

他将茶一饮而尽，想着这若是酒就好了，至少能让他意识能逃避一下。

“岁星。”楚寻骁抬眸，沉默了许久才道，“对不起。”

或许他该将他的情意告诉尚岁星，可此时看来，说出来却只是惹人笑话罢了。

尚岁星眼眸一闪，抬起了头正撞上他那深邃眸子。

半晌，他摇头笑问：“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十年中，楚寻骁并未说过心悦他，一直都是他只顾深情而已。

他只是不爱他，这并没错。

然而，楚寻骁并不这么想，听着尚岁星那透着凄怆的双眼，还有那满含孤寂的语气，他心如刀割。

他紧握瓷杯的手骨节渐渐泛了白，几乎都要将它捏碎了。

十年前，他们大婚，因为他的那个约定，他耽误了尚岁星十年的青春。

他病重时，他和别人暧昧不明……

他怎会没有对不起他，只不过都心知肚明，不愿说罢了。

“我说过了，我们一别两宽，你不必对我抱有任何愧疚。”尚岁星看着手中的空杯，仿佛在看自己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至于尚致远，他是我在泗州捡到的孩子，自小乞讨为生，着实可怜，我便将他认作义子，我们过得很好。”

其实他也有私心，他已经没有再爱人的心思了。

况且他先前身子不好，常年服药，又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根本无福生养。

或许是上天怜他，才让他遇到尚致远。

楚寻骁心一紧，他听出尚岁星话里有话。

他是不想现在的日子有任何改变，或者说不愿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第26章

楚寻骁再想说什么，尚岁星已经起身叫小二来把这些菜包了起来。

他从袖中掏出一两碎银放在桌上，看着楚寻骁，微张着唇：“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