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天狼星(118)
铅丸会在撕开皮肤层的瞬息之间释放全部动能,离心脏这么近的位置,怎么可能不疼。
这还只是明面上可以看到的伤口,在皮肤之下,看不见的地方呢?
他有些恨恨地摸向哥哥腰后多出来的那个接口,是什么让一个每次改造都有概率死在手术台上的人冒着风险更换自己身上最核心的植入物?
昨夜被申润轻易糊弄过去的问题,他在关口五郎那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申润真的差一点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原来他真的差一点就要离自己而去。
骗子。
他伸出利齿,咬向淡紫色的印痕,如同在啜饮冥河水。
“我讨厌哥哥。”
申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茫然,“为什么讨厌我?”
“我不该讨厌你吗?”
申泽说,“你没有保护好我的东西,让他受伤,我难道不该讨厌你吗?”
他的声音带着恨意,申润后知后觉,这小子从进门开始好像就没有笑过。
“哭了吗?”
水汽模糊了申润的视线,他伸手去摸申泽的眼角,却被那人躲开。
像是赌气一样,申泽说,“别碰我。”
这情绪变化的也太快了吧?
申润感到莫名其妙,“就为了这个生气?我又不是故意站在那里让人瞄准的,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申泽吸了吸鼻子,“我不管,都是你的错,你受伤,就是想离开我,就是不想要我了。”
这是什么歪理?
申润无法理解他的逻辑,难不成还要自己给他道歉吗?
他无奈地伸出手,想要抱住申泽,见他又想躲,申润难得强硬一回,用自己沾满水珠的双臂将他牢牢圈住。
距离拉近后,申泽的脸庞终于重新清晰起来,和小时候一样,他生气时不仅会脸红,连耳朵尖都是红的。
他会用那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看,直到你自己心生愧疚,暗骂自己真是个畜生为什么要惹他生气。
“好了,宝贝,不生气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
申润亲了亲他眼角的水珠,“不疼的,真的。”
最后的半句话不知又戳中青年哪根敏感的神经,他冷声道,“不疼,你就只会说不疼,我讨厌你说不疼。”
申润苦笑着,“真不疼,你哥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他抽出一条手臂送到申泽面前。“不信你可以咬我一口。”
话音刚落,申泽一口咬住他的小臂,他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力气,在哥哥手臂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咬痕。
申润没想到他真的会咬自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是个狗吧......”
“不许离开我。”申泽瞪着他,再次强调,“不允许,离开我。”
“好好好,不离开。”申润重新抱住弟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申泽冷哼一声,“讨厌哥哥。”
申润抵着他的额头,小声问,“要不要来接吻?”
青年依旧瞪着他,不回答。
“不要?那算.....”
“要。”
申泽及时摁住他想要抽离的后脑勺,将剩下的音节全部吞了下去。
仇恨
两个人在浴室磨蹭了很长时间,为了让弟弟消气,申润主动要求替他吹干头发。
吹风机的噪声中,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的青年突然开口,“哥,我不想讨厌你了。”
申润被他逗乐,暗道申泽真是小孩子脾性,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揉着弟弟的长发,开玩笑一样,“怎么,让你咬一口就消气了?”
申泽轻轻摇头,“我想明白了,你是受害者,我不该因为这个恨你。”
听了他的话,申润关上吹风机。
两个人一起生活得太久,早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就像现在,申泽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申润就知道他那个已经被暴力支配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五分钟前,海姆达尔收到了铃木重工安保部门主管死亡的消息,他的死亡时间和申泽出门的时间段重合,这小子偷偷溜出去做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申润问他,“你都知道了,是吗?”
申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申润扔下手里的吹风机,捏着申泽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申泽,你看着我。”
他与青年对视,神情严肃,“我和那些人之间没有什么仇恨,不过是各为其主,立场不同罢了。”
申泽仰着头,纤长的睫毛颤抖着,“但是他们伤害了你。”
“我不在乎。”
申润回答他,“那些伤疤,就算当时疼过,现在也不疼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懂了吗?”
申泽看着他,眼中闪烁的东西变了又变,最后认真点了下头,说,“知道了。”
他嘴上这么说,表情却仍是那般执拗,这让申润很怀疑这小子口中的“知道了”究竟是知道了什么。
申润叹了口气,他能看得出来,从昨晚开始,申泽的状态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现在的他根本承受不了过强的义体活动。
Lethe的副作用过于严重,记忆架构了一个人的人格,遗忘从来不是什么祝福,而是自我毁灭的开始。
他不想把那些像毒药一样的液体注射进弟弟的颈内静脉,比起抑制剂,赫尔曼提到的另一种方式明显更温和一点,但前提条件是申泽不再使用暴力。
想到这里,申润揉了揉青年湿漉漉的头发,“听话,好不好?”
申泽不说话,一直沉默,申润用手轻轻扯着他两侧的脸颊肉,“听不听你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