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来人冷呵了一声,下一刻,陆行云就被压在了地上,脸面贴地,冰凉的触觉传来,陆行云惊恐地睁大眼,再不敢胡乱叫嚣。
为首的领头人冷声问:
“陆十鸢到底是什么人?”
陆家当初给十鸢造了个假身份,只道是家中养女,对于十鸢来自春琼楼一事半字没提,如今陆行云也下意识地要辩解,却被了陆垣曲打断:
“敢问大人是谁派来的?”
一群人装入陆家,陆家被困,京兆府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只能代表这场行动早被默许。
陆垣曲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在听见领头人道出戚将军三字时,他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没有试图挣扎,很果断地将十鸢的消息交代出来:
“她是犬子从春琼楼带回来的女子,下官见她出身可怜,便收其做了养女,不知她犯了何错,但陆家全然不知情,望大人明鉴。”
领头人听着他撇清关系的话,眼中不由得出现一抹讽刺:
“卖女求荣,把你儿子送入礼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撇清关系?”
适才陆家嫡子还企图拿嫁入戚府的“妹妹”耀武扬威,仗势欺人,如今却是一口一个全然不知情。
真是可笑!
领头人可不管他们是否知情或者是无辜,隐瞒陆十鸢出身,导致战事有变,陆家在责难逃!
至于陆家该如何处置,待他禀明将军和王爷后,自会有发落!
“收好陆家,没有将军和王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出!”
陆行云尚不知轻重,陆垣曲却是脸色控制不住地灰败下来,他是知道幽州城兵败一事的,难道这件事和十鸢有关系?
消息被快马加鞭地送到军营。
而在衢州城,周时誉也准备好了所有药材,只待江见朷替胥衍忱解毒。
这三日,十鸢和往日一样,安静地跟在胥衍忱身边,替胥衍忱推着轮椅来回走动。
夜色浓郁得化不开,周时誉来催胥衍忱休息,胥衍忱正要控制轮椅出去,却被门槛卡主,他自然而然地偏头望向十鸢。
十鸢握住轮椅,毫不费力地一抬,轮椅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门槛。
十鸢忍不住地垂眸扫了一眼胥衍忱的侧脸。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江见朷的话——他身有残疾,你才能接近他,不是么?
十鸢不易察觉地一点点抿紧了唇,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眸中。
翌日,天际不过晓白,周时誉已经站在了院子中,他不敢叫醒主子,只好自己来回不断地踱步。
十鸢也是睡不着。
今日是江见朷承诺给胥衍忱解毒的日子。
在听见室内有动静时,十鸢就敲响
了房门,周时誉带着小厮进入,替胥衍忱换好了衣物,十鸢才踏入房间,她一眼就瞧见了胥衍忱。
暖阳落下下来,洒在她身上,恰是叫满室生辉,二人四目相视,他眉眼温和了些许,朝她招手:
“是不是没睡好?”
十鸢下意识地偏头朝室内铜镜望去,她眼底的确有一片浓影,十鸢伸手挡了挡,只露出了一双眸眼,她瓮声翁气道:“有一点。”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
她有时直白得叫人不知如何是好,胥衍忱也不由得低笑了一声。
周时誉将一切尽收眼底,唇角不由得抽了抽,懒得评价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
此时外间天色还未彻亮,由此可见三人心底的不平静。
便是胥衍忱也很难冷静。
但会有人叫她们冷静下来,早早约好的某人一直不曾出现,三个人空等到日上三竿,十鸢有些忍不住了,都怀疑江见朷是不是又要言而无信时,外间终于传来一道不疾不徐地脚步声。
十鸢听出来是谁,她恼瞪了一眼踏入房间的人。
江见朷仿若不知道这三人等了许久,他满脸疑问不解:
“怎么了?”
十鸢早就看透他的恶趣味,此时根本不搭腔。
江见朷见没人搭腔,他撇了撇嘴,又重新笑着道:“等久了?这才刚刚辰时,是你们起得太早了。”
他去看周时誉准备好的药材,仿佛漫不经心道:
“治病时,心浮气躁可不好。”
简单的一句话,十鸢若有所思地朝他看了一下。
江见朷推了她一下,十鸢告诫自己要谨遵医嘱,默默地松手顺势被推开,就见江见朷毫不客气地指使周时誉:“把他搬回床上去。”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胥衍忱。
再见江见朷将所有药材分成三份,随意吩咐道:“去熬药,再备上一桶热水。”
十鸢疑问:“药浴?”
江见朷冲她颔首,不吝啬地替她讲解:
“没错,他中毒多年,别看一直是被压制在腿上,但全身血液流通,这毒当然不可能真的安分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药浴能替他将全身的毒素都逼出来。”
胥衍忱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
他眸色渐深,江见朷是不是对她的关注太深了一点?
如果江见朷真的出身于那个地方,他一直寻找的有缘人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见朷一点也不客气地将胥衍忱腿上的衣摆掀开,须臾,他想到什么,偏头去看十鸢:
“喂,待会还要替他脱衣服,怎么,你要一直看下去?”
十鸢被说得一噎,许久,她看似冷静地问:“不行么?”
她不相信江见朷,不可能真的把公子交给江见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