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十堰的能力摆在那里,除了一条愚忠外,几乎没有不好,而对上位者来说,愚忠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他们乐见其成。
顾婉余从周时誉偶尔透露的态度中,也隐约可以猜得到主子对戚十堰也不是没有招募之意。
西北那位对戚十堰的招揽更是摆在明面上,求贤若渴。
顾婉余想起刚才主子话音中透着的冷意,不由得低垂了垂头。
今日后,恐怕主子对戚十堰再无招揽之意。
*******
岑默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得知十鸢的计划后,他当机立断地吩咐底下人做好准备,几乎在看见信号时,就立刻传令进攻。
幽州军虽然中了松麻散,但也不会没有一点反击之力,不过对于岑默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胥衍忱的命令传来,岑默有些意外地颔首,吩咐下去:
“传令,活捉戚十堰。”
戚十堰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柏叔来找到他。
这一场战事来得太突然,他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柏叔也看见了晴雯,他来不及震惊,拉着戚十堰往回跑:“将军,燕云军来了,我们快走!”
浓烟茂盛,柏叔不断地呛咳,拼命地拉着戚十堰往后拖去。
然而,噩耗不止这一个。
有人匆忙跑过来,惊慌失措地指着身后:“将军!王爷、王爷他……”
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戚十堰终于被叫回神,他又看了一眼晴雯的尸体,转身朝主帐快步走去,下令道:
“传令,让大军立即撤回渠临城!”
但等到他走到主帐时,不由得僵硬住,鲜血从胥铭泽的脖颈不断往下流,流了一地殷红,血腥味浓郁得仿佛化不开,林二等人一脸沉重地守在一侧。
戚十堰闭了闭眼,他蓦然转头看向林二:
“到底怎么回事。”
林二领着一众胥铭泽的心腹,却没有拦得住两名刺客,根本是荒唐。
或许,戚十堰该问:“为什么。”
林二沉默不语。
戚十堰冷声道:“来人,收押林二等人,听候发落。”
林二被人围住时,他也没有抵抗,他只是看向戚十堰,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嘲讽:
“谁人比得上戚将军。”
“人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但在戚将军眼中不过尔尔,就算妻子被藏三年,依旧能心无芥蒂地继续效忠。”
林二低头闷笑起来,身子都在颤抖:
“我也奇怪,他在虐杀我胞弟之后,居然还敢用我?”
他兄弟三人跟了胥铭泽十年,兄长为了胥铭泽战死沙场,他亲弟弟林三被胥铭泽派去保护许晚辞,许晚辞被劫后,被胥铭泽虐杀致死。
戚十堰居然还会问他为什么?
简直可笑。
林二曾经被戚十堰折断的手腕隐隐作疼,他嘲讽嗤笑,胥铭泽不过把他们当狗而已,难道值得他效忠么。
林二被押下去,他一点也没有反抗,只是在和戚十堰错身而过时,冷声讽刺:
“戚十堰,你不愧是他麾下最听话的狗。”
那日,胥铭泽下令,他是真心想要杀了戚十堰。
因为只要杀了戚十堰,胥铭泽根本抵挡不住燕云和西北大军。
在林二被带下去后,胥铭泽之死根本瞒不住,戚十堰仿佛远远就能听见外间传来的燕云军的喊话:
“幽王已死!降者不杀——!”
戚十堰很清楚,胥铭泽既死,渠临城和陵阳城以及三郡不一定会开城接纳他们,戚十堰堪堪垂眸,柏叔又来拉他,苦口婆心道:
“将军,快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戚十堰看着胥铭泽许久,他忽然觉得格外疲倦,他闭上眼问:
“柏叔,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柏叔哑声,他回答不了将军的问题,他只能艰难地转移话题:“将军,许姑娘还处于中毒昏迷中,您一旦放弃,许姑娘就真的活不了了。”
不得不说,柏叔是了解戚十堰的。
这一番话后,不论戚十堰有什么想法,他都会拼命地护送许晚辞离开。
戚十堰下令撤退,大军不断地往渠临城赶去,岑默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眯了眯眼眸:
“全速前进,务必拿下他们!”
周时誉被主子派去攻打陵阳城,他必须拖住戚十堰这将近十万大军的兵力,和戚十堰想得不同,相较于胥铭泽,其实他才是整个大军的定海神针。
胥铭泽虽死,但长安城还有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那位被胥铭泽吓破了胆,一旦戚十堰平安回到长安城,那位必然对戚十堰言听计从。
戚十堰没有了胥铭泽的桎梏,拥有了全部的自主权。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与此同时,十鸢一行人回到了幽州城,她一身的伤,大夫替她处理伤口时,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她一身被晴娘娇养的肌肤几乎没有了好皮,大夫用最好的药,尽量不要让她留下疤痕。
有些伤口,只要再偏一点,很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命。
待伤势全部处理好,大夫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胥衍忱垂眸望着女子,她脸上也被划过一道细小的伤痕,往日便格外安静的人今日越发安静,让人心底发慌,他问:
“她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迟疑道:“这要看姑娘夜里会不会起热……”
大夫心底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伤本不该威胁到姑娘的性命,但偏偏姑娘好似情绪失控,由内而外,自然会影响到伤势,否则也不会有郁郁而终的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