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十堰被救走了。”
十鸢早在看见朱龚时,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今晚袭击公子不过是个诱饵,他们的目的是救走戚十堰,所以,牢狱那边才会是主力。
胥衍忱依旧平静,戚十堰被救走一事没让他掀起半点波澜,他仿佛对今日一事早有所料,淡声命令:
“准备回燕云。”
话落,他朝西北的方向看了一眼。
十鸢离得很近,将这一眼看得很清楚,她眸色微闪,心底对今日一事不由得生出些许猜测。
第70章
燕云城。
和十鸢想的其实有点不一样,较于衢州城,燕云城作为胥衍忱封地的主城,其实要繁华富贵许多,但或许是衢州城位置好,和幽州城又接壤相邻,说衢州城繁华,不如说城南自有一片奢蘼之景。
十鸢初入燕云城时,险些以为自己又到了长安。
十鸢在长安城待得不久,却也知道长安的富贵迷人眼,在外五品官或许是已经高官,但在长安城扔个石子可能都能砸到一个五品官。
燕云城和长安城最大的差别是其城门,长安城城门有四丈高,人站在城门下,不自然就会觉得自己极其渺小,从而望而生畏。
十鸢对燕云城很陌生,她掀开马车的提花帘,许是都处于南方,燕云城和衢州城有些相似,青砖黛瓦,紫藤花攀缠在墙头,木船顺着小溪穿过拱桥,街坊处稚童穿梭,怡然自得,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十鸢不知何时下颌枕在双臂上,格外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胥衍忱见她许久不说话,放下手中书本,他抬起头,眉眼疏朗清隽,话音轻淡:“在看什么?”
二人共处一间马车,没人觉得不对,二人衣袖相互交缠在一起,仿佛密不可分,她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许是二人离得太近,有一缕乌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缠在他指尖,凭白生出些许旖旎。
十鸢也回答不上来,她只是觉得眼前一幕叫人觉得很舒服:
“燕云城真好。”
胥衍忱被她逗笑了,她只见了一面,根本不了解燕云,好从何来?
女子乖乖地偏过头,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提花帘没有放下来,外间恰好经过一户人家,桃枝从墙头攀出,她眉眼姣姣,肤如凝脂,若是一张白纸上晕染了些许粉黛,唇上的伤已然养好,眼眸掀起时,仿佛和背景融为一体,却又衬得外物黯然失色,叫人眼中只装得下她一人。
胥衍忱有一刹间的呼吸稍轻,没叫人发现,他抬手拿开她头顶落下的一片桃花,低声道:
“原到了桃花将落之时了。”
他去衢州城时,尚是寒冬,衢州城冬日湿冷,叫他着实难过了一段时日,如今再回来,却已是入夏,半年时间匆匆而过。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十鸢也把提花帘放了下来,最后一刻,她余光瞥见了什么,蓦然眸色一顿。
胥衍忱没发现她的失态,十鸢安静地低垂下头,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一刻钟,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十鸢跟在胥衍忱身后打量祁王府,和她想象中都有些不同。
祁王府和戚府其实有一点相似,都是很冷清,不是没有人烟,四处都是婢女和小厮,惹草装饰,雕梁画栋,但十鸢一路只觉得安静,四周下人看见王爷带了女子回来,有惊讶,不过都被掩饰得很好。
十鸢下意识地打算四周的布局,何处容易藏人,何处容易出现漏洞,她一眼过去,心底立即有个大概。
忽然,她听
见公子的声音:
“你的院子安排在我隔壁。”
说是隔壁,当真是只隔了一条游廊,半刻钟的路程都不需要,十鸢抬头去看,牌匾上的三个字也印入眼帘,落雁居。
但十鸢没踏入,她咬住唇,有点迟疑地问:
“公子知道晴娘她们在何处落脚?我想先去见见晴娘。”
胥衍忱动作一顿,他垂眸看了十鸢许久,终于,他轻叹了口气:“她在南巷,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不行么?”
十鸢蹙了蹙鼻子,她声音有点拖长:
“晴娘本就生我的气,她如果知道我来了燕云还不肯去见她,怕是要愈发恼我了。”
胥衍忱只能放她走,等人走后,他独自进了书房,他带回来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妥当,一本话本被摆在他书桌上,夹在里面做书签的花瓣早已经干枯。
胥衍忱望着那本话本,眸中情绪些许晦暗,让人一时间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十鸢出了祁王府后,几个转身,身影就消失在了街巷中。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南巷找晴娘,而是走到了马车来时经过的一条巷子,十鸢抬眸看向懒散等在巷子深处的人,她不易察觉地蹙了下黛眉:
“你什么时候到的?”
江见朷坐在他的卦箱上,显然是恭候多时,闻言,他勾了勾唇:“收到你消息,就立刻赶来了。”
十鸢抿住了唇。
他半倚着墙,不紧不慢地抬起一根手指,表示:
“就比你早到一日。”
江见朷扫了眼她身后,没见到其他人,江见朷挑了下眉:“怎么,见我一事,你没告诉你主子?”
十鸢觉得他的话真多,她恹恹地耷拉下眼眸,不愿意看他。
江见朷郁闷地指了指自己,闷声嘀咕:
“明明是你找我办事,怎么搞得我求着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