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江见朷也见好就收地没再提起胥衍忱,他仰了仰头,颔首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十鸢特意让他来燕云一趟,自然是有事问他:
“你当日特意让我青云山,还故意让我和虞听晚见面,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江见朷脸上的笑意一顿,他不动声色地否认:“我就是要血研究药,我能有什么目的。”
十鸢仿佛早就料到他不会承认,她换了一个问题,眸色愈发冷冽,话音也一针见血的犀利:
“你对虞听晚的情况了如指掌,却没有告诉我她身中蛊毒,你想要的究竟是他的血,还是想要看我碰到她身上的蛊虫?”
江见朷终于不笑了,他情绪不明地和十鸢对视:“我都已经故意忽视此事了,你何必再问。”
十鸢沉默下来。
何时发现这其中不对劲的?或许在和虞听晚初见时,虞听晚脱口而出的那一声“你是谁”,也或许是再见虞听晚时,虞听晚一点也不担心赠送她的那一个竹筒。
她敏锐地察觉到虞听晚好像一点也不怕她会不慎也沾到蛊虫。
十鸢低头,江见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让人觉得眼熟的竹筒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
在她被戚十堰抓住前,她就让周时誉将这个竹筒一并带了回来。
后来她醒来后,这个竹筒又重新回到了她手中。
江见朷轻微皱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见她以一种别人拦不住的速度忽然把竹筒打开,几乎是眨眼间,血腥味溢出来,细小的蛊虫也顺着竹筒争先恐后地爬出来。
江见朷脸色骤变,他猛地拉过十鸢,怒不可遏:
“你疯了!”
江见朷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你知不知道,一个不慎,你就会没命?!”
十鸢没有理会他,她只是低头看着手背,蛊虫极具隐蔽性,一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十鸢没有觉得不适,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她很确认有蛊虫钻入了她的体内。
十鸢挥开江见朷的手,抬眸和他对视道:“当日你替公子解毒,特意在我跟前点出公子身中有蛊毒,难道不是特意等这一日?”
江见朷浑身一僵,片刻,他扯唇道:
“我懒得管你死活。”
话落,见十鸢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他如鲠在喉,冷着脸咬牙道:“你还真是不怕死。”
他倒出一颗药丸塞入她口中,十鸢没有反抗,将药丸咽下,不苦,反而有股淡淡的药香味。
江见朷气闷得不想说话,半晌他深呼吸一口气道:
“此蛊名叫生养蛊,它逐人体而生,在有人滋养它的情况下,会不断在人体内诞下子蛊,直到人死为止。”
十鸢皱眉:“如果只是如此,青山城城主一脉为何要种蛊?”
江见朷嗤笑:
“中蛊之人,其血会被蛊虫不断催化成良药,不然你以为青山城内的清瘴丸从何而来?”
“在青山城呆久了,可不止身中瘴气那么简单。”
江见朷提醒她:“别被表象迷惑了,你真觉得青山城城主一位由血脉传承是全靠城内百姓爱戴不成。”
最初那位虞城主,想要救青山城百姓不假,但想要虞家一脉永远鼎盛也是真。
十鸢些许怔住,她轻皱了皱眉,如果真如江见朷所说,那么这清瘴丸不止是解毒的作用,也是城主一脉控制青山城百姓的一种手段。
十鸢心底有了狐疑,虞听晚知道这件事么?
但很快,十鸢意识到不对,她眯了眯眼眸:
“那娆疆呢?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记得很清楚,江见朷曾经提起过,虞听晚的祖父去过娆疆一趟,后来才有了清瘴丸的出现。
江见朷不易察觉地一顿,许久,他缓慢道:
“你知道一个蛊师想要养出一种蛊虫,需要多少人么?”
十鸢蓦然睁开了双眼,她呼吸仿佛停滞许久,才找回了声音:
“那位城主也知道?”
江见朷垂眸:“他好歹也是一城之主,自然不知。”
十鸢脸色冷然,毫不客气道:“一群疯子!”
那位城主有私心,但也的确是奔着不让城内百姓再受瘴气之苦才去的娆疆,种蛊一事本就是在拿命犯险。
娆疆却是故意拿一城百姓来练蛊,手段何其狠毒?!
十鸢皱眉:“你为何知道这么多娆疆的辛秘?”
江见朷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
“养生蛊必须要红蛇的血压制,否则三个月就会爆体而亡,你现在需要立刻赶往青山城。”
十鸢垂眸,清风拂过她的乌发,露出一双姣姣黛眉,她一错不错地看向江见朷:
“那你呢,现在还是不肯说出你的目的么?”
江见朷沉默了一阵子,才若无其事地笑着道:“至少,你我现在的目的一致,不是么。”
第71章
十鸢和江见朷分开后,她先去了南巷见晴娘,顺着记号找到了晴娘一行人所在。
那是一家戏楼。
十鸢不觉得惊讶,晴娘手下的人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凭着手艺讨生活,或许比往日要好得多。
不过十鸢站在戏楼外,半晌没敢进去,楼顶有人探下头:
“再不进来,晴娘要亲自去请你了。”
倚着栏杆的人掩住唇,眸眼风情格外勾人,笑吟吟地望着楼下的十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