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她生产时,必然要血流成河。
对此,虞听晚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庆幸。
或许不留下子嗣也是一件幸事,她也不想在临死前,还要看着子女被迫种下蛊虫,忍受子女或许先她一步去世的痛楚。
祖父种下的因果,到她这一辈,也该彻底了结了。
虞听晚的话还在继续:
“祖父曾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人,得天独厚,在种下蛊虫的过程不会有任何痛苦,在娆疆,这种人一旦被发现,会被称之为圣女。”
十鸢皱眉,得天独厚么?
下一刻,她就听见虞听晚嗤笑:
“我倒觉得那个人真是倒了血霉才会拥有这种体质。”
“没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娆疆历代都在寻找这种体质的人,但我觉得,他们与其是在找圣女,不如说是他们想要练出人蛊。”
“我听祖父说过,练就人蛊的过程中,被种下蛊虫的人会痛不欲生,死都是一种奢求,但人蛊一旦练成,就能叫天下蛊虫臣服。”
十鸢想起她种下蛊虫时的安然无事,袖子中的手不着痕迹一动。
原来,江见朷要找的有缘人就是指此么。
十鸢堪堪垂眸,她轻声问:“你说的是真的么?”
虞听晚一愣,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十鸢在问什么:
“我只是道听途说,从未见过人蛊出世,当然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说话间,二人终于到了密室,十鸢也看见了被泡在药水中的红蛇,红蛇仿佛认得她,滑到了虞听晚的肩膀上,冲她嘶嘶地伸出蛇信,虞听晚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身子。
虞听晚拿出一个杯子,杯子中有半杯的水,她将杯子放在了红蛇跟前。
红蛇好像知道要做什么,身子滑下来,却不是十鸢想的那样,它对着杯子张开獠牙,很快,有透明液体从它牙尖处滴落。
杯子被虞听晚端给了她,十鸢有点疑惑,虞听晚替她解惑:
“我知道你是奔着红蛇血来的,但实际上压制养生蛊的是红蛇毒,红蛇某种程度上也是蛊虫,寄生在它体内的正是养生蛊的母蛊。”
十鸢皱了皱眉,片刻,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倏然间,她脸色有些煞白,但疼意只是一刹,很快消失不见。
十鸢眨了眨眼,她放下了杯盏,掩住眸中的若有所思。
直到此时,虞听晚才图穷匕见:
“你要不要留下来,我会教你如何管理城池,只要你肯留下来,你就会是下一任青山城城主。”
虞听晚和她对视,格外认真道:“你和我不一样,你体质特殊,养生蛊对你的影响不会那么深。”
十鸢沉默,她摇头道:
“你应该知道,我听命于谁。”
虞听晚很坦然:“青山城的立场如何,由当任城主决定,等你成为青山城城主后,你想做什么,自是你的自由。”
“青山城和别的城池不一样,青云山拦住了心怀不轨的人,即便是朝廷,也拿你束手无策。”
“清瘴丸的存在,会让青山城变成你的一言堂。”
“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点,你在任一日,就要护住青山城百姓一日。”
十鸢没想到虞听晚会做到这一步,她依旧准备拒绝,她在乎的人都远在燕云,她没办法留下。
虞听晚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有事要做,你只需要在我大限将至前给我答案即可。”
“十鸢,你要知道一个道理,不管你要做什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她说:“人心易变。”
十鸢呼吸一顿,她蓦然抬起头和虞听晚对视,这一刻,没人知道十鸢在想什么。
第73章
十鸢走了。
从青山城离开时,已经是三日后,她没有回燕云城,而是一路向南,她此行的目的地一直都是娆疆。
青山城不过是她对公子避重就轻的借口。
于青云山脚的密林中,十鸢陡然勒马而停,她一袭暗色劲装,冽眸望向被堵住的前路。
戚十堰站在不远处,眸色沉沉地望着她。
十鸢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朝身后看了一眼,果然,退路也被彻底堵住。
宋翎泉领着十来人堵住她的路,不仅如此,他们许是早有埋伏,十鸢敏锐地发现四周树干也都站满了人。
分明被围困的是十鸢,但她没有一点慌乱,她冷淡地勾唇:
“只是拦我一人,爷何必这么大的阵仗。”
戚十堰提听见她的话,脸色越发冷沉,他没有说话,宋翎泉的声音从背后冷冷传来:“死到临头还花言巧语!”
宋翎泉知道将军的性子,生怕将军又被花言巧语所蛊惑。
十鸢不紧不慢地掀眸:
“死到临头?”
十鸢忽然轻笑,声色惊艳,她平静道:“只凭这些人,爷恐怕还拦不住我。”
话音甫落,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蓦然寒光乍现,朝四周肆溅而出,树干上有人闷哼一声,一瞬间,立刻有三人毙命。
十鸢倏然后仰,腰肢仿佛被折断一样紧贴在马背上,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剑刃,戚十堰的脸印入眼帘,刀光翻转间,十鸢和他四目相视,十鸢看不懂他的神情,但她眸色一直冷静,没有一点波动。
下一刻,她指尖从腰肢处抹过。
“唰——”
女子腰间的银色腰带倏然间变成一柄软剑,剑身不过两指宽,极薄、极细、也极其锋利,泛着凛然的冷光,直冲戚十堰喉间而去,于此同时,她猛地一蹬脚蹬,马匹不受控地往前跑去,险之又险地躲过身后宋翎泉的短剑,剑光在她脸上反射出一道银色,愈衬得她眉眼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