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十堰一颗心蓦然往下沉了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虎牙岭一别后,短短两个月内,她的武功居然又精进不少。
虎牙岭时,她和他正面对敌时还有些勉强,如今却在对抗他的同时,还有余力去躲开宋翎泉的招式。
即使是他有伤在身,她成长的速度也快得有些不同寻常。
她好像是真觉得他们拦不住她。
意识到这一点,戚十堰蓦然皱起眉头,她到底有什么底牌?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戚十堰就见十鸢手指划过袖口,他心底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而宋翎泉已经又持剑而上,他心脏些许一停,蓦然厉声道:
“退开——!”
可是已经晚了。
宋翎泉听见这一声时,已经来不及退开,见十鸢抛出一个竹筒,他以为又是暗器,下意识地挑开竹筒,下一刻,血腥味溢出,有浓郁的殷红从空中溅起,四周蓦然传无数声惨叫。
十鸢早在扔出竹筒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骑马离开。
听见惨叫声时,她才回头看了一眼,一群人脸上被溅到了血,仿佛是有无数个虫子在他们体内乱爬一样,几乎一瞬间,他们都倒在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骤然七窍出血,转眼间生机尽绝。
十鸢第一次看见养生蛊于寻常人的威力,她敛下眼眸,几个呼吸间骑马消失在密林中。
所有人惊骇于眼前一幕,根本不敢靠近,也没人敢再去拦她。
有人发现了什么,骇然道:“将军,血里有虫!”
戚十堰当机立断:
“火!”
宋翎泉浑身僵硬,他眼睁睁地看着手下人气息断绝,目眦欲裂,悲愤至极:“程十鸢——!”
火光在眼前燃起,尸体也葬身火海,众人瞬间只剩下十来人,见此情景,四周陡然陷入沉默。
许久,有人堪堪打破沉默:“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戚十堰沉沉地看着这一幕,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娆疆蛊虫。
娆疆蛊师从不出世,祁王何时和娆疆也有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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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开戚十堰等人后,十鸢没有一刻停留,路过燕云而不入,在三个月后,终于到了娆疆附近。
十鸢在距离娆疆最近的一座城池停下。
十鸢没有从据点拿消息,毕竟,她一旦去了据点,消息一定会传给公子。
娆疆一行凶险,或许九死一生。
十鸢承认,她刻意隐瞒了公子,但她和公子身上的蛊虫是必须要根除的隐患。
十鸢闭了闭眼,她没再去想燕云城,在秋霞城待了三日,确认休整好后,她才开始考虑怎么潜入娆疆。
中原人去娆疆要说难,也不是特别难。
但娆疆人和中原人的区别一眼了然,她如果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前往娆疆,必然会处处会受到瞩目,遑论潜入蛊师圣寨。
十鸢回想虞听晚和她说过的话——
“在娆疆,蛊师的地位超然,每年九月会有一场盛事,可以称之为蛊虫大赛,目的就是选出毒性最厉害的蛊虫。”
“和我们不同的是,娆疆的当权者被称之为圣主,其下有七位寨主,不过当任圣主已经有三年不曾传出过消息,他膝下有两子一女,现在管理整个娆疆的正是其长子,听闻这位少主能手段不菲,七位寨主都对他言听计从。”
“我听说过那个小女儿体质似有不凡,但娆疆的消息很少传出来,怎么个不凡法,我也不清楚,至于其二子,好像从数年前起就没再有过消息。”
虞听晚很认真地和她说:“你想要混入圣寨几乎没有可能,你或许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十鸢对着铜镜,细描黛眉,一炷香后,铜镜中照出来的脸陌生无比,黛眉依旧纤细,但整个脸庞都黯淡了许多,引人瞩目的是,她脸侧有一道极其明显的疤痕。
她的易容手法很浅显,这是那日她去戏楼和顾姐姐特意请教的手段。
人们总是记得最突出的地方。
不论是谁,现在只要看见她,第一眼绝不是落在她眉眼上,而是会聚焦于她脸上的疤痕。
就像是官府询问凶手线索时,路人常是只能说出个大概来,如脸上有颗痣等等,十鸢也不过是取巧,等日后她脸上疤痕一消,就会泯然于众人。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注定会引人注意,与其让人记住她的模样,不如刻意引导众人的记忆。
“九月盛事,圣寨会聚集整个娆疆的蛊师,你不可能装作蛊师混进去,但你体内有蛊虫,你可以伪装成试蛊人。”
十鸢那时问:“试蛊人?”
虞听晚讽刺勾唇:
“有人试药,有人试毒,如今有人试蛊,有何稀奇的。”
十鸢的记忆回拢,她掀了掀眼,确认了时间,最终,她没再继续在秋霞城停留,而是准备赶往娆疆。
在踏入娆疆前,有人风尘仆仆地赶来,在十里外拦住了她,江见朷望向她的情绪不明,他忽然低声道:
“你真是不怕死。”
他没问十鸢的目的,她人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了,一些事情早就不言而喻。
十鸢不意外会看见了他。
江见朷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玉瓶和一个木牌扔给她,十鸢接过,垂眸望向那个木牌。
木牌上写着一个“圣”字,十鸢指腹擦过木牌,确认这木牌经过药水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