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道天然而成的屏障。
众人一个个地踏入瘴气中,根本不怕中毒,十鸢抿了抿唇,她眸色一冽,也跟着一起踏入迷雾中。
她能感觉到她吸入了瘴气,如果是平常,她只怕根本坚持不到一刻钟,就会中毒昏过去。
但现在,她好像没事人一样。
她莫名地想起青山城内的清瘴丸,养生蛊的作用或许和她想象中的不同,毕竟,蛊师给蛊虫起名时也必然有一定根据,能被称作养生蛊,定有其妙处。
蓦然,有人搭上她的肩膀,十鸢下意识地要擒住来人手腕,脑海中闪过自己如今的身份,她按住心底的冲动,转头皱眉看向来人。
来人好生自来熟,好不避讳揽住她的肩膀,好奇地围着她转了一圈:
“你一个试蛊人,怎么一个人来圣寨?”
他穿着和她截然不同的服装,颜色艳丽,叫他眉眼也秾丽异常,让十鸢不自觉想起红尾蛇,那是一种极其色彩多泽的毒蛇,只一滴毒液就能让人瞬间气息尽绝,来人问她:“你的蛊师呢?”
他着实是个漂亮的少年。
没错,是少年。
十鸢觉得他顶多不过是十六七的模样,容貌五官当得上她见过最漂亮的人,不论是顾姐姐还是公子,在她心底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
尤其是公子,在她心底最是温润如玉。
但十鸢也必须得坦然承认,若只论容貌,顾姐姐和公子或许都是比不上眼前人的。
他一点也不顾忌男女有别,分明动作过分,第一次见面就揽女子肩膀,却叫人觉得这种举止由他做来也不过尔尔,一颦一笑都是声色惊艳时,再做出过分的事,旁人也很难责怪他。
再是平易近人,十鸢也很难放弃警惕,她心底戒备,面上也冷淡:“和你无关。”
像是被她刺到,又或许是少有人这么和他说话,少年稍稍睁大了一双眼眸,他有点委屈,小声嘀咕:
“不说就不说,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少年笑着介绍自己:“用你们中原话来说,我叫乐赋初,姐姐呢?”
十鸢的脸和打扮不会叫人认错她的来历,她和众人其实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微妙,十鸢也不意外少年会一眼看出她是中原人。
但她对来人的称呼有点不适应。
她是春琼楼中年龄最小的姑娘,一贯都是她叫人姐姐的。
这还是十鸢第一次被人叫姐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十鸢垂眸,声音闷闷道:
“你见谁都是这么自来熟么?”
十鸢没有忽视乐赋初的自我介绍,乐?
他和乐向天会有关系么?
乐赋初一顿,意识到她的意思,忙不迭地替自己解释:“才不是!我是见姐姐漂亮,才会来和姐姐说话的。”
漂亮?
十鸢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指尖细微的颤抖,让人察觉到她的情绪些许汹涌,她自嘲道:
“你是眼盲?”
乐赋初被她的刻薄语言刺得倒抽了一口气,半晌,他才低声不解地问:“姐姐本来就很漂亮,只是一道疤而已,和姐姐漂亮有什么冲突。”
他目光格外认真,显然当真是这样认为。
十鸢心想,如果她真的是受脸上疤痕困扰,或许此时很难不对眼前人生出好感。
十鸢低垂了垂眼眸,她闭上嘴,不再说话,但浑身的尖刺好像也就此罢休,任由少年跟着自己,再没有驱逐他。
经过这一打岔,乐赋初也不曾留意到十鸢一直没有透露过关于她的蛊师的消息。
一路上,乐赋初的嘴就没停下过,十鸢也从中得知了很多关于蛊虫大赛的事情,例如,如果没有蛊师,她一个试蛊人是没办法进入寨子的。
听到这里,十鸢极快地拧了一下黛眉,很快松开,她终于透露关于自己蛊师的消息,她低声道:
“他让我来等他。”
乐赋初看了她一眼,很快移开视线,他说:“原来如此。”
十鸢的这番说话其实也什么大问题,被种下蛊虫的试蛊人其实很难逃离蛊师,所以,蛊师也不会时刻看着试蛊人。
十鸢望着眼前人,她也问出她的第一个问题:
“你是谁?”
乐赋初很自然道:“我来自第三寨,寨主是乐浮云,和我们少寨主乐向天一起圣寨长见识的!”
十鸢眸色稍凝。
乐向天?
十鸢不知道这第三寨是怎么分的,也不清楚眼前人的身份是真是假,但乐向天是第三寨少寨主的身份应该不会作假,毕竟这个消息一问便知。
如果乐向天是少寨主,那江见朷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叫这样的人物将她带入圣寨?
须臾,她不着痕迹地问:“那你怎么没跟着你少寨主一起?”
乐赋初停顿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道:
“咳,他太慢了,非要在瘴林中给他的小宠物找吃的,就让我先行一步。”
十鸢从中提取到她想要的消息——乐向天还没有进圣寨。
十鸢掩住眸中情绪,没有再问下去,免得引起眼前人的怀疑,叫自己露出破绽。
三日后,十鸢一行人终于到了圣寨前,圣寨前有人严守,非蛊师不可入,试蛊人必须由蛊师带入。
圣寨不排斥试蛊人的进入,毕竟,某种程度上,试蛊人也就相当于蛊虫。
十鸢和乐赋初告别:“我要在这里等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