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点头。
她笑,和在衢州时一样,眉目若含风情,她说:“公子就不担心我有问题?”
胥衍忱听懂聊什么,他也勾唇,笑意渐渐凝在眉眼,如沐春风:
“未能叫十鸢倾心,是我该要反省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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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衍忱和十鸢对话无人可知,但谁都看得出胥衍忱今日的好心情。
岑默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他眯眸道:
“让城主府只有一个院落能住人,底下人可是忙活许久。”
整日都有人精心打扫,被褥物件隔数日都要腾晒一遍,根本不需要如何打扫,就能直接入住。
偏某人费尽心思,最终下人洒扫许久,只剩一处院落能
下脚。
胥衍忱一顿,他若无其事道:“倒是辛苦他们,传令,府中下人这月翻一番月钱。”
岑默心底轻啧了声,主子居然没嫌他话多,而是让赏赐下人。
城主府下人得了一番月钱,自是喜不自禁,而许晚辞身死一事也终于传到了戚十堰耳中。
戚十堰浑身僵硬,他一点点转过头看向报信之人:
“……你说谁死了?”
报信的人顶着他的压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王爷担心将军有后顾之忧,派宋将军亲自去营救许姑娘,岂料,祁王一行阻拦未果,不止许姑娘,宋将军也葬身于梧州城外。”
戚十堰身子一晃,他按住了案桌,才叫自己稳住了身形。
谁死了?
许晚辞?宋翎泉?
怎么可能?!
他领命出发前,宋翎泉还提酒来替他道喜,说是终于千帆历尽,苦尽甘来,晋王肯放权给他,自是对他信赖有加。
原来所谓的兵权是这么得来的。
他们当他是傻子么?!
胥衍忱要拿许晚辞牵制他,怎么可能会杀了许晚辞?
如果真的是营救许晚辞,宋翎泉怎么可能不来信告诉他?宋翎泉一点消息未曾透露,只能说明一点——他不敢叫他知道真相。
戚十堰冷冷地看向报信之人,来人打了寒颤,不敢和他对视,埋头道:
“王爷有令,让将军早日拿下梧州城,不止是替王爷,也是替将军自己报仇。”
戚十堰扯唇,寒声道:“报仇?”
来人抬起头:“将军难道不想替宋将军和许姑娘报仇么?宋将军为了将军的前程,性命都能舍去,将军难道能容得下害了他的凶手逍遥法外?”
戚十堰攥紧了双手,喉间似有血腥味溢出,被他硬生生地忍下,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哑声道:
“你说得对,我是该要替他们报仇。”
他闭着眼,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汹涌。
来人见挑拨起他的情绪,自觉完成任务,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下一刻,他蓦然闷声了声,他低头看向横穿肚子的刀刃,不敢置信地看向戚十堰,他呃啊地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戚十堰垂眸,他眼中皆是寒意,他声音沙哑地说:
“宋翎泉的仇要报,你口中的许姑娘的仇,也是要报。”
外间有人听见动静,连忙进来,看见这一幕陡然呼吸一轻,他是跟着戚十堰一起投靠胥岸曈的人,自是清楚自己的立场。
他压低了声音:
“将军,这是……”
戚十堰简单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疑问,他说:“宋翎泉死了。”
来人骤然失声。
许久,他说:“报信的人久不回去,恐怕晋王会有所怀疑。”
戚十堰冷静地擦拭掉刀刃上的血渍,他说:
“此处是两军交战之地,有人不幸身死,再是正常不过。”
那人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把报信人的死推给燕云。
阳光照在刀刃上,照亮了戚十堰的双眼,折射出一抹让人难以忽视的冷意。
第90章
十鸢来了梧州城半个月,也没有见到过周时誉,她脑海中闪过一抹疑惑。
她记得,岑默和周时誉早在攻下虎牙岭后就汇合了。
西北,冷风呼啸,卷起地上砂砾,让行人苦不堪言,有人狼狈逃命中,她跌跌撞撞地扶住一截树干,倏然吐出一口瘀血。
顾婉余抬手擦净了唇角,她艰难地喘着粗气,被劲装裹紧的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她脸色煞白一片,满头大汗淋漓。
追兵的马蹄声渐渐传来,顾婉余咬唇保持清醒,她不敢停下来,余光瞥见什么,她纵身一跃,跌入了山丘下,风沙掩盖了她的行踪。
有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顾婉余闷哼了一声,疼得有一刹间失去意识,她死死咬着唇,唇瓣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马蹄声从她头顶越过,顾婉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意识有点涣散地想,她不能死,她还要回去。
西北军营中,胥岸曈坐在榻上,军医替他包扎手臂和腰腹上的伤口,血色染红了纱布,胥岸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问:
“人追到了吗?”
底下人回禀道:“已经在追了,她逃不出边城!”
胥岸曈满不在意地挑了下眉,若非他反应及时,或许他现在应该躺着这里才对。
他想起被抓到的某人,笑了笑:
“周时誉呢?”
“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胥岸曈忍不住轻啧了两声,谁能想到呢,本该在梧州城坐镇的周时誉居然会出现西北,还因为救一个女子而方寸大乱。
否则,现在被关押在牢狱的应该是那位刺客,而不是周时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