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辞脸色骤变,她下意识地拉住胥铭泽:
“胥铭泽!”
她一只手拽住了胥铭泽的衣袖,焦急不安,像是想要怒斥,却又竭力按捺下去,只是情绪汹涌,叫她脸色越发白了些。
许晚辞急促地喘息了两下,她见两方刀剑相向,眼都红了,她咬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还不让他们都退下!”
许晚辞简直要呼吸骤停,他到底做什么!
那两方都对戚十堰求而不得,他是一定要把戚十堰拱手让人么?
她明明是在拦着胥铭泽,但如此行为,却没让胥铭泽恼怒,他只是垂眸望了眼拉住他衣袖的手,忽然闷笑了声。
和他入城来的讽笑不同,这是他今日第一次真心的笑。
许晚辞只当他又在不分地点地发疯。
她因为拉住了胥铭泽,那只红血玉镯不由得顺势滑落下来,垂落在她的手腕上,在这一刻,本就殷红的玉镯变得越发显眼。
戚十堰也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不着痕迹地抿直了唇线。
许晚辞或许不会意识到,这三年真的改变了太多,就像是曾经只要有戚十堰在,她的目光总是凝聚在戚十堰身上,别人分不去丝毫。
而现在,她在入门的第一时间就拉住了胥铭泽,只顾得满心对胥铭泽阴晴不定的惊惧。
不论是好是坏,她第一眼都是看见了胥铭泽。
胥铭泽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控制不住地笑。
而戚十堰将一切都看在眼底,所以,他只能沉默。
十鸢眨了眨眼,她心底提着的那口气终于缓缓放下。
她没管这三个人的感情纠纷,她依旧站在案桌前,借衣袖挡住了手,将快要抽出的银针不着痕迹地推了回去。
没人看见的地方,案桌下数不清的银针在烛火下一闪而过,露出的一截黑色针头叫人不寒而栗。
只是在见到胥铭泽对许晚辞的失态时,她轻微地挑了下眉,眸中有晦暗的情绪掠过。
或许她和公子都想错了一件事。
她们都预估错了戚十堰对胥铭泽的忠心。
眼前一幕,叫她不由自主地觉得荒诞。
她或许不该让公子把许晚辞送到戚府来,而是直接拿许晚辞来威胁胥铭泽,也许效果会更好?
十鸢瞥了眼戚十堰脖颈处还在溢出血珠的伤口,隐晦地轻眯了下眼眸。
真是可惜。
第38章
胥铭泽朝戚十堰看了一眼,数日以来的阴霾烟消云散,他反扣住许晚辞的手。
许晚辞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她僵硬了许久,倏然惶恐地转头看向戚十堰。
戚十堰什么都没说,他依旧但挡在十鸢前面,两人之间只相隔很短的一段距离,却如同隔着天堑。
胥铭泽拉回了许晚辞的注意,众目睽睽下和许晚辞十指相扣,许晚辞僵硬地挣扎,却是挣脱不了桎梏,他阴晴不定,但心情好时变得格外好说话,他勾唇:
“让他们退下便退下,急什么。”
他看见了许晚辞惨白的脸色,眼中掠过一抹阴狠,他绝不会放过带走许晚辞的人。
许晚辞狼狈地闭上了眼。
胥铭泽当作看不出她的想法,他转头望向戚十堰:“现在,本王能带走人了么?”
昨日,戚十堰言之许晚辞不见人,拦住了胥铭泽,如今胥铭泽反问回去。
戚十堰看向许晚辞,她狼狈地低垂着头,羞愤难堪地不敢和他对上视线,戚十堰沉默下来。
胥铭泽拉着人离开,许晚辞稍有些踉跄,她被拉着只能往外走,在跨过房门的那一刻,她终于转头看向戚十堰。
十鸢就站在戚十堰身后。
于是,这一眼,许晚辞看见的不止是戚十堰,还有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十鸢。
女子被他救下来时,被他披上他的鹤氅,她一身青色鹤氅站在戚十堰身后,姣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她还未从惊变中回过神,仰脸怔然地望向戚十堰,烛火盈辉下,她和他好似一对璧人。
许晚辞恍惚地意识到,纵使她和戚十堰都还活着,但早已物是人非。
江见朷的那句箴言这一刻响起在她耳边。
许晚辞陡然浑身没了力气,她也放弃了所有挣扎,任由
胥铭泽将她带离戚十堰身边。
胥铭泽的人朝戚十堰稍稍拱手,对跟着胥铭泽退下,转眼间,泠兮苑内只剩下戚十堰和十鸢二人。
戚十堰站在原处,仿若雕塑一样久久不动。
十鸢站得有点腿麻了,她的位置正是窗前,夜间冷风时不时地拂过她,纵是身上有着鹤氅,也叫人要吃一番苦头。
十鸢没再陪着戚十堰演苦情戏。
戚十堰只是有点疲倦,所有事情都沉重地压在他肩头,今晚的事宜看似了结,但他心底清楚,远远还没有结束。
忽然,一只手贴在他脖颈上,戚十堰骤然回神,他低下头,就见女子安静地拿着帕子替他按住了伤口。
她脖颈上的青紫还那么刺眼。
但她说:“爷难道不会觉得疼么?”
戚十堰一怔,她依旧低着头,看都没看他,她声音不若往日清澈干净,哑声叫人心底闷堵。
她不知何时拿来了药箱,垂头找到药膏,替他细细地清理伤口,浅淡的月色透过楹窗洒进来,落在她身上,叫戚十堰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知道脖颈上的伤口被人细致地处理好,柔软的指腹擦过脖颈时,似乎比伤口的疼意更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