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204)
锁链太短,谢流忱无法躺下,只得半跪在地。
自从崔韵时走后,屋中进来两个丫鬟忙忙碌碌,又是往香炉中继续加香料,又是送饭喂饭。
香是让他不适的浓香,配菜是放在碳上持续加热的汤。
谢流忱回顾今日崔韵时的一言一行,不得不承认,她很了解他,熟知他的喜好和厌恶的东西。
她对他伤口的愈合毫不惊讶,根本没有找大夫来给他治伤,显然是知道他红颜蛊的秘密;
她对他怀着怨气,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如同在发泄;
故意用气味浓重的熏香,故意只提供他最讨厌的滚烫的汤,故意不给他换身干净整洁的衣裳。
她当真是一个爱他爱到发疯的人吗?
谢流忱幽幽地盯着地板,有些气闷。
总归不可能是如她所说的那般,他爱慕她。
夜渐渐深了,他只能合眼入睡。
他做了个梦。
一个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梦。
他在给……崔韵时按脚,她趴在床上,将脚搁在他腿上。
他按得稍微用力了一些,她便蹬他一脚。
力气小小的,全然不似今日踩在他肩上那如同蛮牛一般的力道。
梦中的他轻笑出声,被她又轻轻地踹了一下后,笼住她的脚腕,继续用心地服侍她。
而后又是许许多多从未见过的画面,她捧着茶盏喝果茶,用掌心托着底,三根手指翘起,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她将手伸进他的袖子里取暖,冰凉的手刺得他微微颤抖,她看见了,便像做坏事得逞一般,高兴得笑了。
这还是他头一回看见那张脸上出现嘲笑以外的笑容。
梦中也有令人不喜的画面,另一个男子和她相依相偎,放了好几盏花灯,放完了也不分开,还要抱在一起;
她将手递给那人,将那人从山坡下拉上来,可是明明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她却没有顾着他。
他感受着梦中“谢流忱”的心绪,有几个片刻,几乎要与“谢流忱”融为一人。
谢流忱从这个噩梦中醒来,面无表情地回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梦和崔韵时这个人一样疯癫。
他怎会自甘堕落,纡尊降贵、卑躬屈膝地去服侍他人。
梦里的人绝不是他。
他下意识想要拂袖,也拂去腕上被她捂着取暖的触感,却只带动了摇晃的铁链。
谢流忱重新合上眼,清空思绪。
这只是一个梦罢了。
过了会,他倏然睁开眼,凝视着空中轻轻浮动的暗尘。
那个和她一起放花灯的男子到底是谁?
怎么一副狐媚样?
还净冲着她笑。
第84章 第 84 章
锁链太短, 谢流忱连躺下都做不到,想要站起走几步也不可能。
身上的衣裳半干不湿,浓烈到刺鼻的熏香熏得他脑仁都跟着痛起来。
他便一直未睡, 熬过后半夜, 天色渐明,屋外有了动静。
他看着一道高挑的人影从一扇又一扇的窗纸上移过, 直至站到门前。
崔韵时推开门, 芳洲与行云跟在她身后, 很快就布置好了一桌的餐点。
她坐下, 执筷夹起一只灌汤包, 一口咬下,鲜浓的汤汁流出。
芳洲的手艺很好,香得人立刻有了胃口。
崔韵时特意将早饭移到这里, 当着他的面用。
她知晓谢流忱一日一夜什么都没吃,此时定是饥寒交迫,闻到这些食物的香味,不知得煎熬成什么样。
可看他还是撑着那副姿态, 跪坐得极为端正, 好似一点味道都闻不见。
她心中轻嘲,装吧装吧,他可不是什么吃苦耐劳之人, 只是还在死撑着面子罢了。
她托起茶盏喝了两口。
谢流忱的脸色微变,他确信这是他头一回看她喝茶,姿势却与他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她用掌心托着茶盏, 三根尾指翘起。
脊背窜过一阵凉意,他想到种种荒谬的可能, 甚至包括昨日落水前,梁淳特意命人唱给他听的那出所谓的有宿世姻缘的大戏。
他与崔韵时难道会是这般情况吗。
不,他不接受。
他怎会与这种人有宿世姻缘。
他独身至今、洁身自好,怎能被这样一个疯癫的女子占了便宜。
他绝不认命。
崔韵时察觉到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笑道:“是不是渴了、饿了?”
“来,张嘴吃这一个。”崔韵时挑了一只水晶虾饺,递到他唇边。
谢流忱双唇紧抿,面上满是屈辱,没有一点要张嘴的打算。
“好有骨气啊,”崔韵时拿起团扇,在他胸口比划,“一定是天气太热了,才会热得你一点胃口都没有,我帮你宽宽衣,你马上就会张开嘴吃东西了。”
听到宽衣二字,谢流忱忍辱负重地微微张嘴,企图保住自己的贞洁。
崔韵时的手做作地一抖,那只水晶虾饺就这么掉进他的衣裳里,这水晶虾饺若是落到任何一人身上,他们都不会觉着烫,只是微微温热了些。
可谢流忱身体敏感远超常人,顿时被烫得哀叫一声。
“浪费食物,真是该打。”崔韵时拿腔拿调道。
随着这句话落下,她飞快地抽了谢流忱一巴掌。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会怨恨不得不打你耳光的我自己的。”崔韵时柔声道。
不就是怨恨吗,她也会啊,她还怨恨得很温柔呢。
谢流忱的头发都被打散了,他阴沉沉地将脸转回来。
崔韵时见他放在腿上的手掌都紧握成拳,心中大笑。
她很能理解他的怒气,毕竟他这辈子都活在别人头上,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