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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209)

作者:圆只 阅读记录

可他仍是凝望着山道。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真的来了。

他的眼睛一点点地有了神采。

不是今日,至少今日他还能被她留下。

眼前泛起重迭的青影,他勉力睁大眼,撑过那一阵晕眩,掀开车帘上了马车,没有发出惹她心烦的声响。

马车重新上路,冲进了暴雨之中。

——

回去后,给谢流忱扣上锁链仍是崔韵时,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假手于人的打算。

她刚要走,谢流忱开口:“你想看看你母亲与小妹的画像吗,你还没有见过小妹长大的模样,我可以画给你。”

他时常去悄悄看望她们,确保她们在崔家后宅过得很好,不用再受那位轻贱妾室与妾室所生子女的老夫人的气,遇上的任何难事都可以很快被解决。

崔韵时心中怅然,无论她此世过得有多好,避开了多少前世的苦难。

对于前世的母亲来说,她都失去了一个女儿。

母亲的一生就如一件处处是破漏的衣裳,而她这个女儿是一块瞧着光鲜漂亮的补子。

她试图缝补母亲的人生,然而最后,她也成了一个新的破口。

母亲就只能靠着这么一件漏风的衣裳,哆哆嗦嗦地过下半辈子。

她一死,母亲往后都只能依靠小妹,小妹担着这些又该多辛苦。

她回到房中冷静了一下,才让芳洲给谢流忱笔墨和纸。

过了两日,她去看看他画得如何了。

她无声无息地站在开了条缝的门前,目光转入里头。

天半昏着,谢流忱趴伏在地上,长发披散。

他宽大的袍袖落在地上,莹白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轻转。

锁链不够长,他画得很艰难,尽管如此,她也依旧能看见,画中的母亲和小妹就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她悄悄离去,不敢回家去见如今的母亲和小妹。

第三日来时,谢流忱已经画了两幅小妹十四、十五岁时的画像,还有母亲和小妹在一起放风筝的画。

谢流忱道:“崔芳展长大后,乍一看与你长得并不像,可是细看五官,又与你十分相似。”

血缘十分奇妙,若他当年有幸能孕育一个她的孩子,一定也会是如此。

后来崔芳展的女儿与外孙女,面容都有一两分像崔韵时。

崔韵时听完他说了许多有关她家人的事,偶尔问了几句,最后收起画离开。

谢流忱看着她微微沉下的脊背,心里的风呼呼地吹,吹得他下笔时都觉得笔墨干涩,难以继续。

——

一个月过去,谢流忱又画了不少画让芳洲转送去崔韵时手里。

这一个月里,她与他只说了寥寥数语,他只能从芳洲与行云在院中的闲谈里,听到些许有关崔韵时的消息。

白邈下月会随二姨回京探亲,崔韵时会去迎接他,为他接风洗尘;

崔韵时养了一只白绒绒的兔子,到时候白邈来她这里小住一两日时可以摸一摸它;

她去和井慧文等人打马球时,差点伤到手指,吓得她暂时不敢再打马球了。

今日她与井慧文等人约好,要去拜会一位大儒。

谢流忱从洞开的窗向外看去,望了望天色,提醒芳洲道:“芳洲姑娘,给你家小姐备一件保暖的外裳吧,日落后会变冷不少。”

芳洲中气十足地应了声。

谢流忱失笑,她倒是很爽朗,难怪从前和元伏能说笑到一块。

白日很快过去,天色已然黑了,谢流忱画画停停,他忍不住叹一口气。

每过一个时辰,他都以为崔韵时该回来了,结果却没有。

若是能自由行动,现在他便遣人去打听她的下落了。

他兀自忧虑,门外终于传来动静。

崔韵时阔步走过庭院,不留神撞在一棵矮树上,几片落花停在肩头,她也懒得拂去。

她径直走到谢流忱房前,随意一瞟,发现他不仅身上披着条毯子,身边放着冷茶,还有书,俨然是在她这里吃好喝好的模样。

她忽然就极不痛快起来。

今日和大儒道别后,天已擦黑,天气突然变得很冷。

她衣裳穿得薄,一边搓着手臂,一边和行云快步往马车那赶。

路上一遇到大儒家中的人,她们便放慢步速,心平气和地闲走几步,等人过去,她们就风风火火地继续赶。

行云也不断念叨着下回一定要在车上准备厚点的衣裳,语气中有些自责。

崔韵时却觉得这根本怪不着她,春日天气和暖,谁知会忽然转冷。

待她们一上马车,芳洲却已经备好了衣裳,崔韵时和行云十分惊喜,大力夸赞了她一通。

芳洲坦然接受她们的夸赞,而后说是谢大人提醒她准备的。

崔韵时立刻不笑了。

回到私宅后,她立在他门前,看他的屋子在昏暗天色里漏出一线暖光,再看他身边摆着的一干东西。

他现在这样,跟做她的小妾有什么区别?

还是那种可以提醒家主身边的得力丫鬟,该给家主添衣的那种……那种……小妾。

崔韵时一阵恶寒,觉得这阵子对他的耍弄也够了,是时候该彻底松开他脖子上的锁链了。

她心中做下决定,转身离去。

谢流忱听见她停在门前的脚步声,心中怀着期待,却又听见她远去的脚步声。

他在暖黄的烛光中静坐良久,任由不安与彷徨在心中滋长,手里的书许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不可以再强求。

——

次日,谢流忱被她带上马车,等上了山之后,他从马车上下来,往下一望,心中瞬间一片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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