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234)
谢流忱嗯了一声,睫毛低垂,上面落了点雪。
崔韵时也不知该和他说什么,也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来对他。
他们的纠缠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了结,她只想过好眼下的日子。
对她来说,他已经从挡住她前路的巨石,变成了一截被砍断的木桩子。
每轮回一次,木桩子上就多一圈年轮。
他们之间,说爱说恨都不太对劲。
“六娘——你在哪里呀——”
一道熟悉的嗓音合着风声被吹入屋中,崔韵时一凛,是白邈。
他要是看到她和另一个美男子共处一室,一定又要嘀嘀咕咕一堆话。
先偷偷和她说十句谢流忱作风不正,是只脚骨碎裂还不老实的浪蹄子。
再问他们怎么会在后山遇见,是不是偷偷相会,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从没对他提起过。
在这种事上,白邈的脑子好像忽然充满了灵光,一闪一闪又一闪。
白邈掀开帘子,崔韵时都准备好让他小声点。
白邈却搓着手,给她塞了个手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那个受伤的人呢?听说长得很俊俏啊,我来看看到底有多俊。”
嗯?
崔韵时回头一看,床上的人竟然不见了。
帘子微微晃动,人已经从厢房后门离开了。
崔韵时抿唇,谢流忱现在倒是知情识趣得让人意外。
她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莫名觉得像是救了一头山林里被捕兽夹夹伤的鹿,而这头鹿又因为新的外来者跑掉了。
第96章 第 96 章
谢流忱逃离后, 崔韵时没有试图去找他,反正他亏待不了他自己。
三日后,天气难得放晴。
平家举办的消寒宴上, 她喝了一盏梅子酒, 觉着滋味甚好,刚要再饮一盏时, 白邈凑到了她身旁:“我给你看件好东西, 你闭上眼。
白邈慢慢拉开外袍, 崔韵时迟疑地合上眼, 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贴上了她的手掌。
崔韵时正依据这毛茸茸的体型来判断, 她是该将之一把搂住,还是大喝一声倒退三步。
因为后者可能是白邈精心捕捉到的毛毛虫。
崔韵时睁开眼,居然是只白中夹棕的幼兔。
白邈:“我在后院看见的, 平家二小姐养的兔子生了一窝兔子,多得她心烦,这是唯一一只不踹我的,我和二小姐说好, 将它带来了。”
崔韵时心想, 他果然很喜欢兔子,哪辈子都喜欢。
她在他耳边悄声道:“那我们也养一只吧。”
“好啊好啊。”
白邈高兴地搂住她的手臂,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这里, 蹭着她的脸撒娇。
“我脸上擦了粉,要被蹭掉了。”
白邈:“我也擦了,两个粉扑子蹭一块,谁都没掉粉。”
崔韵时乐呵呵地笑出声。
忽然有人惊呼:“谢大人, 酒满了。”
这三个字一下子引起了崔韵时的主意,她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只见一株盛开如云霞的垂桢树下摆着石桌, 一人刚放下青瓷酒壶。
从那双如雪堆成的手来看,这被唤作谢大人的,就是谢流忱。
垂桢树将他大半个人都遮住,若不是有人叫破他的身份,崔韵时都看不出来这是他。
谢流忱感受到她的视线,匆匆低下头,背过身,对另一人道:“我先去换身干净衣裳。”
崔韵时看他离去时走路仍是一瘸一拐的,显然是还没有好全。
白邈嘀咕道:“这人脚上还有伤啊,就跑出来往人堆里扎,还喝酒。”
崔韵时默默把白邈往相反的方向带远,谢流忱本没有参加这样的小宴的必要,宴上宾客和他交游的圈子也并不重合,多半是为了暗暗看她才来的这。
问题就出在这里。
记忆中的前几世他一直尽力隐藏,游离在她的世界之外,那些世界里的崔韵时从未注意到他。
但自从上回在庆莲寺见面,她显露出她便是最开始在他手里受过罪的那个倒霉蛋,他就再也按捺不住接近她的心思。
再联想他对第二世的崔韵时说过的话,他显然是只想钓她这条最初的鱼。
这种厚爱,她消受不起。
崔韵时难免有些担心,谢流忱的心思七拐八弯的,如今瞧着还算理智,可也没理智到哪里去。
要是他哪天想不开,对白邈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
有了养兔子的计划后,没过多久,白邈就从平二小姐手里聘了那只兔子来养。
他时常带着兔子出门,两个月后兴趣也未消退,就连去在平家在郊外庄子设的宴席,他也将兔子带上了。
入夜后,几个玩兴重的聚在东次间打叶子牌。
白邈也想参与,只是他牌技太差,一输就会气得不行,所以他决定离东次间远一点,以免自己不够完美的一面被崔韵时看见。
庄子上四处高高挑着照明的灯笼,他顺着石子路闲晃,一路走出庄子,直到庄外不远处的湖边,赏起了水中游鱼。
将来他和崔韵时成婚后,在家里也挖一口鱼池好了,这样每日消食时,他们可以边赏鱼边说话。
崔韵时打完两把后,把位置让给了奚莹,出去找白邈。
她找着找着,忽然发现白邈就在她对面,只是两人相隔了一整片湖。
他正沿着湖边慢慢地走,时不时停下来看水里的鱼。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像抹阴郁的幽魂,将白邈全然笼罩。
对岸再无其他人,仅有他们二人。
白邈走,他也走,白邈停,他也停下。
崔韵时的心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她赶紧叫:“白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