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233)
奚莹反应最快,说:“那我七岁时绝不捅树上那个马蜂窝,直到现在身上还有不少去不掉的疤。”
“而且什么考试我都记得题和答案,回回拿第一,再也不用被母亲按在书案前苦学了,我还要一直做官做到顶,三朝元老,配享太庙。”
奚莹越想越兴奋,笑得差点合不拢嘴。
崔韵时十分赞同,跟她一起畅想,笑作一团。
不过若是人生能不断重复,和长生不死也没什么区别了,那她肯定每一辈子都做不一样的事。
再也不用忧虑自己在有限的年华里能否功成名就。
她能放宽心,悠悠闲闲地活着,因为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那么多时间活呢。
结果眼下井慧文的胡思乱想成真了。
她在脑海里快速回忆过往九辈子的记忆,顺风顺水的人生,每一世几乎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不同是第二世,从谢流忱被陆盈章从马车上拽下来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面色古怪地回忆完,绝不承认那个一无所知的崔韵时和她有关系。
她干脆将寝衣一甩,随意套上一件出门的衣裳,坐上马车,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去上香。
半路上,崔韵时掀开车帘看向外边,天上下着小雪。
不知谢流忱又躲在何处,或者他的下属又隔了多远跟随着她们这一行人。
之前几世的她因为没有前世记忆,从未过多注意谢流忱,只将他当做同僚中的一人,至多是长得好看,又得圣心,让她有些嫉妒,看不顺眼罢了。
可现在一回忆,还真是人生处处都有他。
她吐出一口气,放下车帘。
——
马车行至庆莲寺,白邈也已等候在寺前,他来崔家拜访过数次,和崔韵时的关系已过了长辈们的明路,算是崔家的准女婿。
崔父对于六娘挑的这个白邈说不上满不满意,不同的材料有不同的用处。
若是六娘一无是处,他自然希望她能凭借美貌和性情高嫁。
可六娘课业出色,将来自然是要走上仕途,帮衬家中的。
那么有白邈这种乖巧温顺的丈夫,帮着打理后宅,相妻教女,也算不错。
总之不要拖累他们家飞黄腾达,就是好女婿。
众人由僧人引着,进入殿内上香。
崔韵时敬完满殿神佛,殿内香烟缭绕,她觉着有些刺鼻,很快出来,恰好遇上两名僧人端着托盘,向各位信众分发福果。
殿中分到福果的人皆为此欢欣,连声道是好兆头。
崔韵时因为站在殿门口,是第一个拿到的人。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很快便理出了头绪。
来庆莲寺上香这件事,她横死的第一世也发生过,可当时并没有僧人发福果。
反倒是这几世,每次都会撞上。
她便知晓,这也是谢流忱安排的。
大概是图个好意头,想让她高兴。
她拿着这果子看了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谢流忱这种不见踪影,但处处都有他影子的做法,让她颇觉怪异。
这么几辈子加起来,都几百年了,他怎还这般坚持。
就算是杯浓茶,冲泡数回,喝上一整日,味道也淡如水了。
她想了又想,觉得问题就是出在谢流忱身上。
他偏执过度,重复着做这些事,让她过得好,让她欢喜,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出于他自己的执念。
只有执念才能超脱时间,持续几百年而不消退分毫,她只是他寄托执念的一个物件。
崔韵时交代行云几句话后,便往人迹罕至的后山走去。
雪渐渐地大了,人踩在雪地上,便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所有人的踪迹都无处遁形。
她信步走了许久,身后的脚步声从杂乱到只剩一人。
果然跟来了。
她忽然转身,谢流忱立即往后退,想躲在缓坡之后,却没防备雪日路滑,他唰地一下滚下山坡。
紧接着是两声怪响,像是什么碎裂的声音,而后便传来谢流忱的痛哼。
崔韵时无语至极,砍了根木枝,撑着慢慢往下走。
还没到地方,谢流忱就出声提醒道:“地上有捕兽夹,你别过来。”
这么巧,那他还真是够倒霉的。
看来那两声裂响,应是他的骨头被夹裂了。
崔韵时停住脚步,在思考这个局面要怎么收拾。
谢流忱痛得呼吸不畅,声音都带着颤:“不必管我。你知道我不会死的,也会有人来救我。”
这样的大冷天,崔韵时却看见他疼到额上发了汗,还在连声催促她赶紧离开。
她转身,原路走回去,向寺中僧人说明情况,领着他们过去,指了位置,将谢流忱抬上来。
谢流忱被安置在担架上,从她身边过去时,她看见那只捕兽夹死死咬住他的脚掌,尖刺扎透了他的脚心。
她看得心里冒凉气,觉得这猎人布置来捕猎的陷阱也太过缺德,若是个贫苦人受此一难,怕是连治伤的钱都没有。
她请僧人在这一片雪地里清扫一下,将捕兽夹清除,以免其他人受害。
为了感谢,过几日她会请钱氏布庄的裁缝到寺中量好尺寸,给众位僧人制作冬日的四套僧衣。
等她和大和尚谈妥,便去了寺里一间禅房,谢流忱正躺在窄小的床铺上休息。
她看了眼他脚上的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包好纱布。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他是不会死的,这伤即便不处理,也会自己好起来。
她也实在没有替他觉得疼的必要。
她坐在一张矮凳上,问了个没太大悬念的问题:“你什么都记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