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158)

齐齐乐满怀期待地看着鹿书白：“只要我们跟你们去另一个空间，离开这里，就不用再担心生物低维化了。”

南湫低头有点不敢看人，他抓了抓眉毛小声嘀咕：“还是继续担心的好……”

鹿书白被再次莫名其妙地寄予厚望，一群人窃窃私语，满脸都是重获新生的喜悦。

“不过。”鹿书白淡淡道：“我们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南湫为缓解尴尬，站起来，哈哈笑道：“他的意思是，至少要先弄明白你们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才能想办法。”

他和鹿书白不过是三维生物，连怎么离开火车都不知道，更别提帮一群六维生物逃离困境了。

他踹了脚鹿书白：“是吧？鹿作家？”

先把人稳住了，难得碰到个能休息的地方，万一一怒之下把他们赶出去，岂不得露宿荒野？

鹿书白没搭理他，继续问道：“劳烦问一句，你们现在的这个世界，除了看到的玩具和风景外，是如何判断自己就是在《失重》这幅画作里？”

年迈的长者率先反应过来：“哦，是这样。我们这儿有个被称为鬼门的地方，站在鬼门外看，可以看到世界尽头有一个长方形的框，那个框就是用来放《失重》的画框。如果长时间站在鬼门外观察，运气好的话，偶尔能看到一个在房间里玩耍的小孩儿。”

南湫奇了：“居然能看到画框？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从画框出去？”

能一眼看到尽头，那就说明这个世界也没有很大。

一群人长吁短叹：“出不去啊，那可是鬼门，运气好出来缺胳膊断腿，运气不好就直接变成布偶了。”

南湫把说话的乡民从头到脚看了遍：“你们变成现在这样，该不会就是去了鬼门导致的吧？”

齐齐乐整个人都变得没什么活力，垂着肩膀：“要是可以我们早就去了。前几年还有勇士愿意去冒险，只是进去的都被低维化了，之后就没人敢再去。现在整个世界加起来的，还算活着的人都没超过一千。我们这个村子人更少，现在你能看见的，就是村里的所有人。”

所有人？南湫看了看，一群老弱病残，加来就十个。这居然就是整个村子的人口？

鹿书白顿了顿：“我可以帮你们去鬼门里看看。”

南湫两眼睛都快瞪圆儿了。

众人急忙摆手：“不行，不行，你们绝对不能去！”

第87章 失重的禁锢（四）

年迈的老者急得都站起来了，伸着一只手连忙阻止：“孩子，那地方是个鬼窟窿，不管你们会不会变成布偶都是有去无回。太危险了，千万不能去。”

南湫虽然惊讶鹿书白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不过对于村民说的鬼门倒并未觉得有什么危险。不过就是一群布偶玩具，带把火烧了就行，怕什么？

南湫：“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们说的《失重》不是作家画给儿女的乐园？一个乐园里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地方？”

老者长叹：“你们有所不知。《失重》虽然是诺诚画家画给孩子们的乐园，但这幅画却是他妻子去世不久后创作的。画由心生，《失重》看似是个乐园，其实是聚集了画家悲痛、哀怨、愤怒的深渊。”

南湫似懂非懂。

鹿书白帮着解释：“一个治愈人的美丽事物，在释放美好的同时会吸收受伤人的哀痛。”

南湫“啧”了声：“照你们这意思，这个乐园就是个怨气聚集地？”

齐齐乐点头：“这里的生物对活人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一旦伤到大脑生出棉絮变成布偶，我们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疯狂。”

南湫听得精神一振：“那鬼门是为什么？如果整幅画都是怨气，又为什么单独会有一个鬼门？难道不该整个世界都是鬼门？”

站在齐齐乐身边的梅梅解释道：“因为画的表面是美好的，所以攻击我们的怪物，都是些看起来不怎么危险的玩偶。但是鬼门不一样，那个地方本身并不属于《失重》呈现的画面，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好看的玩具，都是些人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东西。”

南湫头疼地抓了抓刘海，如果只是活见鬼也就算了，可要是从心理上压迫，换谁都受不了。

齐齐乐还是不甘心，尝试着问：“你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本来的空间吗？”

南湫两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抱歉。”

虽然在这种时候说很容易让人崩溃，可事实确实如此。

齐齐乐沮丧了片刻，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好意思地冲着南湫摆手：“别别，我们都是回不去家的人，不用道歉的。”

他看了眼被叫来的村民们：“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就是以为有希望能离开，太高兴了才……”

话虽如此，可村民们的心情怕是很难好了。比失望更难受的事，就是在以为有希望时又被告知希望落空。

*

齐齐乐把村民们送走，专门为南湫和鹿书白整理出一间临时客房。

房间本是用来堆积杂物的，临时整理很难清理干净，就是把东西往四周堆迭，空出一块可以打地铺的地方。

齐齐乐抱着堆缝补过的昆虫残肢进来，对两人道：“我们这儿别的不多，布料和棉絮管够。这些昆虫玩偶我都处理过，直接铺地上就行，睡在上面很舒服的。”

南湫连声道谢：“我们睡哪儿都行，要不是你出现，今晚肯定不好过。”

齐齐乐笑着挠头：“哎，在这儿大家都是互相帮助，不用说这些。哦，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