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309)

南湫加快了语速：“当时我同时发现了两张，一张是我的另一张是鹿书白的。我的卡里记录了我死时的场景，鹿书白的却是一片漆黑。其实我当时就在怀疑，鹿书白是不是跟我拿了同样的卡，毕竟那是我跟他的第一个人生转折。”

他还记得鹿书白拿到卡时的表情，一直在观察他，一直在看他的反应。直到他说卡面一片漆黑，鹿书白才暗松口气。

且卡上除了漆黑一片外根本就没有名字，鹿书白却说上面有名字水印。古堡游戏的卡根本不会有名字，至少他找了一个多月的卡，没见过谁的卡上刻意写了名字。

“明明死的是鹿书白。当年我们在玩的时候，是我不小心把他推进河里。我还清楚记得他的尸体怎么被抱上岸，手脚上到处都是水草。我记得很清楚，我明明记得当年的每一个细节。”

南湫越想越觉得诡异，浑身血液都好似逆流一样，让他手脚都变得冰冷起来。

“之后我一直生活在鹿家，读书、逃学、离家出走，然后……然后打工赚钱，一直浑浑噩噩地活到现在。每一年，每一天我都记得。”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段记忆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南湫手抖地搓了把脸，“可我却又比任何时候都确定，记起来的那段，才是真实记忆。”

南湫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而且说得断断续续，作为旁观者，其实很难听明白。可阿塔却感受到了南湫的恐惧，真真切切。

她走到南湫面前，长叹了口气，抬手往南湫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可能是机器坏了。那个古堡游戏，本来就是假的，卡片混乱出错也很正常。”

南湫短促地摇了摇头：“是真的，那个瘸腿的涵哥，我问过他，卡片里记录的内容都是真的。而且就算卡片出错，我的记忆也不会错。我，我看到……”

阿塔：“……”

南湫抬起头忽然问阿塔：“你能看到鹿书白的卡里画着什么？”

阿塔在古堡里一直想着怎么保命出去，这些细节注意得不多。不过鹿书白的卡，她确实看见过几次。

她说：“一片漆黑。”

什么也看不见。

没错，正是什么也看不见。

阿塔一开始还没想明白南湫为什么突然问鹿书白的卡，但很快她便想起了一件事。

还在于怀安的世界时，旭舟说过一句话，他说“凡人怎么能看得到神仙”。

南湫把放在角落里的旅行包拿过来，打开包口，从里面拿出一封信。

这东西阿塔记得，是离别前于怀安交给南湫的，说上了车后再打开。

南湫：“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信封被拆开过，阿塔翻个面就能把东西从信封里倒出来。

是照片，不多，只有五六张，其中就有跟于怀安的朋友们一起拍的大合照。

照片里有旭舟，还有于怀安的同事和朋友，但唯独没有鹿书白和南湫。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是空的，和众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刻意让开了两个位置。

阿塔：“于怀安居然拍不到你？”

南湫提醒她：“你再仔细看。”

阿塔拧着眉，仔细地往照片上的空位瞧，许久，她终于注意到了诡异的地方。

南湫和鹿书白的座位上有水，不光是座位，拿过的碗筷上也皆是水。只是照片里的人比较小，这一点水，很难会注意到。

说起来，于怀安的世界属于陆地与海洋倒转，虽然只是光影投射，但大多时候水都不会像这样零散地洒出来。所以照片中出现的这两滩水，看起来会特别违和。

连“神”都拍不到的人，那会是什么？比于怀安还要高一个维度？还是高好几个维度？

最重要的是，在印象中，鹿书白才是那个淹死在河里的人，坐过的地方有水还能解释，可南湫坐过的地方为什么也会有水？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洗完澡回来的鹿书白。

南湫急忙把递给阿塔看的信封收起来塞包里，强作镇定。

“鹿书白必须回到他活着的世界。他是来找我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如果再不下车，很可能会变得跟我们一样，永远也回不去原本的地方。”

赵九阳不是突然出现，他是来带鹿书白回家的。可鹿书白不愿意，所以赵九阳就只能自己先回去。

离别前的吵架，现在想想，大概也是为了这件事。

阿塔安慰道：“你先别瞎猜，没有证据的事不能随便下定论。古堡游戏里，我们的大脑思想被人为控制，你怎么就能确定想起来的那段记忆一定是正确的？”

眼看鹿书白已经到门外，她压低了声音说：“鹿书白下车是肯定的，他身上的水斑撑不了多久。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何况到目前为止，先出现水斑的是他不是你。”

刚说完，房间的门便被打开了。

鹿书白一身水汽，手里拿着条毛巾正在擦拭刚洗完的头发。

阿塔跟南湫都看着他，三人无声对视了好几秒。

“怎么了？”鹿书白问。

南湫平时挺能唠，这会儿却哑了。

还是阿塔反应快，长吁短叹地说：“我担心安彤跟诺睚，你也知道，我生活的世界是怎么回事。”

鹿书白应了声，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南湫身上。

阿塔架不住房间里的气氛，便摆了摆手道：“太晚了，我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商量”

阿塔一走，房间里就剩南湫跟鹿书白。

鹿书白走到南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放下毛巾，再次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