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315)

南湫张着嘴吹气，好半天才把嘴里的粥咽下。

“没注意听。”他卷着舌头说。

阿塔咬了口煎包，边咀嚼边问他：“昨天你问我的事我仔细想了一下。”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另外两个陌生人，见那两人没动静，才转回来压低声音对南湫道：“乘务员说你的车票特别，应该就是没写终点。我昨天去旁敲侧击地问了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指的正是除他们之外的另外两名乘客。

阿塔：“他们的车票都写了终点。有一个明确写了目的地，另一个写的是新的人生。”

南湫微微蹙眉。

新的人生，这几个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锦谣、旭舟的车票上也是一样的终点。

阿塔分析道：“除了明确写出终点的那位，写‘新人生’的应该都是买的盲盒车票。我问过那个人，他也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还有，我计算了一下，这几天火车拢共停靠了四次，虽然我没下车看，但几乎每一站都是一个不同的世界。由此可见，你如果要去找鹿哥，犹如大海捞针。”

宇宙那么大，更别说是元宇宙，如果再加上无限维度和无限空间，要找到一个鹿书白简直比登天还难。

还得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人，要是像赵九阳一样遇到个龙首领，那还不如不见。

南湫把勺子换了一只手拿，随即翻开拿来的小说，从里头翻出一张夹着的车票。

“这是我前几天发现的，鹿书白应该是故意把他的车票留给我。”

他把鹿书白的车票拿出来，将写了终点的那一面展示给阿塔看：“我仔细看过，除了写出终点，跟我的车票完全一致。”

“南湫？”阿塔看着车票上的字轻声念了句。

“他的终点是你？不是新的人生？”

南湫“嗯”了声，把车票收好塞进衣服内袋。

阿塔想了片刻，忽然情绪激动道：“鹿哥不是因为求救才上的车，他是为了把你引上车！”

一激动忘了压制声量，说话间引得身后两位陌生人频频回头。

阿塔急忙收敛声量，小声道：“也就是说，鹿哥跟我们不一样，他是知道有天堂列车的，所以故意上车来找你？或者说，是他主动找到列车，而不是列车选择的他？”

“我知道了！难怪说你的车票特别。”阿塔的眼神中都带着光，“你不是意外买到的车票，也不是因为列车感受到你的求助才出现。而是有人帮你安排好了，你注定会拿到车票，注定要上这趟列车！”

南湫没明白：“什么意思？”

阿塔：“意思是，你的车票本身就链接着鹿书白。不，是链接着鹿书白的世界。如果赵九阳说的是真的，他们的世界才是活人的世界。那么你的车票，就相当于有机会把你带去活人世界重活一次。”

南湫心下一咯噔，他听明白了，却有点不信。

阿塔很是激动：“只要在你的车票上写下鹿哥世界的终点，你就可以回到那个世界活过来。怪不得说别让其他人看见，你的车票是一条命，你能明白吗？谁拿了谁活。”

南湫干笑：“这也只是猜测。”

阿塔不说话了。

的确，这只是猜测。如果贸贸然地写下终点，万一到达一个糟糕的空间，到时候连回都回不来。

阿塔平复了一会儿心情，重活一次，这条件实在太诱人了。要不是拿车票的是南湫，她也想抢。到手后写上旭舟的名字，说不定就能让旭舟重生。

她低下头继续吃煎包，等吃得差不多了，才再次说道：“你其实，只是不相信自己的世界是假的。”

南湫拿勺子的手一顿。

阿塔：“我能理解你，就像我也一直觉得，自己生活的普达利斯城不可能是二维空间。”

她看着面前的空盘：“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比如我怎么可能会住在旭舟的身体里，普达利斯城怎么可能只是一张海报。可如果是你们来看，一定会觉得，我就是一个来自二维空间的人。”

南湫望着阿塔，说实话，他也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住着另一个人的灵魂。

阿塔继续说道：“为什么会怕水？为什么水对我的世界有那么强的腐蚀性，却又不会强到在一瞬间把世界直接摧毁。”

“我曾经为了研究水，花了很长时间，但研究的结果一直都不理想。我在显微镜下看到的水，根本就不存在强腐蚀元素。我也研究过人体细胞和建筑材质，这两种东西本质上跟水不会产生化学反应。可腐蚀现象就是发生了。”

“我们不停地研究，始终都找不到答案。直到升维，我才明白为什么。”

“可也正因如此，才让我变得更加迷茫。甚至在想，光影教说的神是否真的存在。如果高纬里真的有‘人’，那么他们的存在，对我来说的确可以被称为神，至少对于我的世界而言就是神。”

“如果是这样的话，光影教本质上也没有错。他们在祈求的时候如果能得到神的怜悯，我的世界的确可以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这么一来，我这一生所坚持的科学又算什么呢？”

南湫把一瓶牛奶递到阿塔面前。

阿塔整理了一下情绪，抬起头道：“抱歉，跟你发了一堆牢骚。不过即便我现在知道我的世界是处在二维空间，我仍然坚信我的人生都是真的。换句话说，我们只是维度不同。”

“嗯。”南湫应了声。

阿塔看他没什么反应，问道：“你所认知里的世界，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