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59)
一群人乱作一团,虽然不是什么蛇虫鼠蚁,可那么多的数量且品种混杂,放眼望去换谁都得起身鸡皮疙瘩。
鹿书白脸色煞白,抬头看往家的方向。
那乌云密雨的天空中,从他家的住宅区陡然起了团黑雾,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如鸟群般转了个圈后径直向他们所在的朱雀大街袭来。
“提前了。怎么可能?”
“什么提前?”南湫踹掉几只往他身上蹦迪的蟾蜍,随即顺着鹿书白视线看向那群飞来朱雀大街的黑色蜂鸟:“瘟疫?你说的是瘟疫提前了?”
那颗被他藏在衣柜里的玻璃球,如果不是外力破坏不可能会出来!
有人去了鹿书白的家?趁他们不在进去偷盗?这老婆子居然不是一个人!居然是团伙作案!
他一把挥掉鹿书白的伞,急忙脱下冲锋衣兜头罩在鹿书白身上:“那就赶紧走!你想帮其他人,但他们却不愿意信你。你已经尽力了,做好事用不着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携带病毒的蜂鸟飞速极快,它们在朱雀大街四散,啄咬蛙类也攻击逃窜的百姓。
那该死的病毒发作很快,虽不会人传人却比正常感染病还要厉害好几倍。不过几分钟,就让被攻击的人上吐下泻四肢无力,一个个浑身是血地倒在大街上。
“来不及了。”
鹿书白扯下身上的冲锋衣转手将南湫包裹,随即又挥手将算命摊上的东西推开,扯下桌布兜头把南湫包了个严实。
“喂!你什么意思?鹿书白!”
南湫的两胳膊被桌布和冲锋衣绷紧,鹿书白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他都快用上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挣脱。
鹿书白把他包成了粽子,利落地将他推入桌下。
眼看“瘟疫”就要袭上面门,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用力将他抱紧。
密集躁耳的嗡嗡声近在咫尺,鹿书白为了保护他,竟用身躯当墙,死也要护他周全!
“鹿书白!你干什么?疯了吗?!”
鹿书白的衣服很快被鸟群啄咬开来,背上血肉模糊,病毒通过血液循环在身体里快速游走。
他忍着疼没叫,越发用力地抱紧南湫。
“鹿书白!!!”南湫急疯了,除了大声嘶吼什么也做不了。
鹿书白缓了口气,事到如今他也用不着再装:“南湫,你听我说。于怀安和旭舟,他们应该先你一步到达白炽城。但是至今没有出现,大概率是在圣教地牢。”
南湫一张脸被桌布和衣服绷紧,咬着牙差点儿破口大骂!
“耍我?好玩儿吗!”
鹿书白咳了两声,病毒的侵蚀让他双眼快要失明:“瘟疫提前了,与我们之前遇到的时间不同。我不该,这么早就出手阻止。”
南湫觉得自己快疯了,鹿书白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懂:“我们?你说我们已经遇见过一次瘟疫?鹿书白,你把话说清楚!”
鹿书白已然气若游丝:“记住第一次见到我的地方。六天后,我们会再相遇。”
他看着被桌布包裹的南湫轮廓,只觉得过了这么多年,这人着急时的脾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他说:“南湫,别为我哭泣...”
第36章 阴阳朱雀(八)
包着脸的桌布上映着几点水迹,南湫动了动,发现一直抱着他的鹿书白已经没了重量。
他喘着气拉开兜头桌布,桌子外的地面到处是血肉模糊的蛙类尸体。
携带病毒的鸟群已经飞走,啄咬不是为了果腹,只是为了让活物死亡!
“鹿书白?”
他没什么气力地叫了声,可算命摊外除了几件褶皱破败的衣服外哪里还有鹿书白身体。
被吃干净了?
不可能。就算被吃得再干净又怎么会连血迹和骨头都不剩?
他伸手触碰那空瘪的衣服,拿起来时露出了内里的红色内衫。
还有温度,明明手掌下的布料还带着未散的余温!
“鹿书白!”他冲着摊子外大喊。
可没有回应,不光是鹿书白,整条街都死一般寂静。
他迅速拉开布料从摊子下爬出来,踉跄着站起,浑身都被大雨淋了个透。
雨水实在是冷,冷得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都冷不丁打颤。
原本还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不过半个小时便成了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尸体,血液被雨水冲刷,在青石砖上倒映着骇人的阴沉天空。
街对面的祭祀台周围,串在红绳上的铃铛被雨水打得叮铃响。神树内坐着的朱雀神像,也被血液染得面目全非。
被猜忌的老妇,势利眼的圣教侍从,还有那些原还等着排队算命的百姓。
整条朱雀大街,他竟成了唯一活着的人……
鹿书白消失了,尸骨无存。除了穿过的衣服和算命摊,就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出现过。
南湫疲惫地捡起那把破了边的油纸伞,神情恍惚地从一条巷子走到另一条大街。
同样的尸横遍野,同样血腥到不堪入目。
到处都是被鸟群啄烂的尸首,那难闻的血腥气,即使有雨水冲刷也仍然难掩。
触目惊心的,让他胃里翻搅。
白炽城,整座城的人都死了……
那所谓的瘟疫爆发实在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七日后你会死于一场瘟疫,只要待在我家就能躲过此劫。”
鹿书白的话不断地在他脑中回荡。消失的车站,算命的鹿书白,新婚住宅和有邪祟的井。
短短两天发生的事,近乎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切实在过于真实,他一定会觉得是自己药吃多了才造成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