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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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书白的屋子遭过贼,衣服柜子被翻箱倒柜一团乱。
但来的人目标很明确,不拿钱财不盗食物,只是找到了那颗鬼眼球并将其丢进开了盖的水井。
球中鸟群倾巢而出,好似存在的意义就是屠戮。
南湫望着井边的玻璃碴,一时间精神恍惚。
携带病毒的蜂鸟只攻不食,杀光了人便离开白炽城飞向其他地区。
短短六天,阳朱雀的各地城镇皆变得死寂昏暗。
人都死光了,而他只是日复一日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躲在鹿书白家里,每天照常吃饭洗漱睡觉。一连六天,他只记得鹿书白“临死前”说的话,让他在这满是尸骸的白炽城里一个人生活了六天。
为了防止精神崩溃,他每天都会计算天气在每段时间里发生的变化,以此消磨时间。
几点天亮,几时下雨,下多久,又会在什么时候重新放晴,日日如此。
六天后,他如约在第一次遇到鹿书白的地方等待。
从早上五点一直等到中午。
大街上那些腐尸的气味实在难闻,他几欲作呕却又不敢离开半步。
一身防水保暖的冲锋衣,一只旅行包。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副单人孤寂模样,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有些不习惯只有他一个人。
明明从上火车到现在才过了半个月,而按照火车上的时间,他和鹿书白不过才认识三天。
“叮铃。”
是祭祀台方向传来的铃音!
南湫连忙站直,目光紧盯着通往朱雀大街的小巷。
脚步声,错落有致,一前一后,有两个人!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连续六天,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活人动静。甚至一度怀疑鹿书白又骗他,只是为了不让他精神崩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小女孩儿的声音!
脚步声从缓慢到急促,女孩儿恐惧地从巷子里跑出来。随即脸色煞白地愣在原地,惊恐地看向站在巷子边的南湫,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明明不认识彼此,却还是下意识异口同声。
南湫:“是你?”
女孩儿:“是你!”
跟着女孩儿的侍从急忙从巷子里追出来。
整座城的人都死了,唯独南湫活着,这实在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他警惕地把女孩儿护在身后,沉着张脸质问南湫:“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南湫还算冷静:“我像是杀人犯?”
“杀人犯可不论面相。”
话虽如此,但男人倒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他微眯起眼,忽然问了个让南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先前见你在遗忘黑沼,你明明走在我们之后,为什么却比我们先一步到达白炽城?”
南湫顿了顿:“你说遗忘黑沼?你说那列火车叫遗忘黑沼?”
男人一身黑衣劲装长发高束,虽然都是差不多年纪,可一言一行却要比南湫更为稳当。不说话的模样,即使不带佩剑也满身杀气到让人想退避三舍,但这气质却并非奸邪,应是正道威严。
“火车……那长铁盒子,名为火车?”
“适之,你别吓着他。”被男人护在身后的小女孩儿言语老陈,她抓住男人手腕示意不要冲动。
女孩儿穿着身白衣,袖摆宽敞,尾端绣有红色鸟羽,富贵华丽。腰封缚着红色编织绳,原本垂挂玉佩的位置被换成了铜铃,与祭祀台周围挂着的类似。长至腰背的头发乌黑曾亮,没有过多装饰,仅用一根红色发绳在后背处绑了支长辫,因着年纪小个头不高,走路时长裙衣摆近乎拖地。
她抬眸,仔细地把南湫从头到脚打量了番。
与遗忘黑沼中遇到的人相似,确定是同一个人无疑。可为什么,明明在几分钟前看到的还是个衣着清爽的人,现在却邋遢得没什么精气神?
“白炽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所有事都茫无头绪,但这个问题南湫倒是能回答:“瘟疫,六天前城里发生了一场瘟疫。”
被叫做适之的男人用胳膊捂住口鼻,凑近附近尸体检查了个大概。
虽然逝者身上多处伤口像被外力刺伤所致,不过这些人确实是因病去世,还是急性病。
他站起来,向女孩儿恭敬拱手:“圣女,也许我们该回圣教看看。”
南湫微微蹙眉,一听圣女这个称呼浑身都起了阵鸡皮疙瘩。
之前听鹿书白描述过祭典上看到的圣女,十五六年纪,只此一人。怎么面前这位十岁小孩也叫圣女?难道是候选人?
女孩儿点点头:“好。”
两人言闭便急匆匆的往圣教方向赶。独留下南湫一人,甚至没问一句要不要同行。
南湫重新靠回墙壁,双臂环胸,思绪混乱。他越来越不明白,这究竟都是什么跟什么?
-鹿书白:“这位公子是我新过门的正妻,前几日与我一道去了趟遗忘黑沼。”
-适之:“先前见你在遗忘黑沼,你明明走在我们之后,为什么却比我们先一步到达白炽城?”
等等,火车站!那间露天却标注了出口与进口的火车站!
于怀安和旭舟为了买票走的进站口。后来他为了找人,也跟着翻越检票机器去了进站的购票处。
而刚才出现的两人,看模样和语气分明是刚从车站出来。可他们走的却是出口。
两处出入口前后相差七天,所以叫适之的男人才会奇怪他为什么明明后下车,但出了车站却又看到先他们一步的自己。
鹿书白说六天后他们会在后街相遇,也就是说,当时所有人消失后,鹿书白去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