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6)
南湫暗松口气:“怎么回事?我们不是下车换乘?你,你那儿也是一片漆黑?”
他试图伸手摸黑,却发现手脚僵硬根本动不了。
这实在容易让他联想到自己被绑架了!总不会下车的时候,那个奇怪的女人从后面一棒子把他们敲晕?
不太可能,他明明记得下车的时候,旭舟说有东西忘拿要回车厢,于怀安去和乘务员交涉,其间那浑身是血的女人并没有出现。
鹿书白的声音从他后上方传来:“没有,我这里视野很好。”
南湫听声音觉得鹿书白离他很近,几乎近到贴脸的程度。这么短的距离,没道理一个什么也看不见,一个却视野清晰。
总不能是瞎了?
鹿书白看着眼前景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阿娚解释。因为他也不明白,从下车进入车站,眼睛一闭一睁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南湫手脚动不了,可怕的是他觉得自己连眨眼都做不到,而且眼睛一直睁着却不觉得眼球干涩。
“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绑架的话,你看看能不能报警。”
四周的环境很奇怪,闷热呼吸不畅,偶尔能闻到鹿书白身上散发的肥皂味儿。
鹿书白的声音听起来要比他淡定很多,一贯的温和里似乎还透着点儿无奈,“我想,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应该打不了电话。”
“什么意思?”
“我们在一个全是玩偶的房间。”
“……”
南湫愣了几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火车上女人手里的娃娃。
鹿书白猜到他在想什么:“和我们在火车上看到的不一样,是全身都用树脂做的人形关节玩偶。”
南湫:“能不能说得具体点,我不玩这些听不太懂。”
鹿书白简单描述:“我们应该是变成了这些娃娃。”
“??”
“???”
南湫这回是真听懵了,什么叫变成娃娃?他从火车上下来,然后在火车站里被人做成了娃娃?
“我被分尸了?”他整理出了最佳结论。
鹿书白回得冷静:“那倒没有,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的灵魂被放进了娃娃里。”
“等一下,等一下。”
南湫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儿混乱,变成娃娃已经够离谱了,怎么还成了灵魂被注入娃娃?
什么叫灵魂在娃娃里?
他的灵魂在一只人形娃娃里?!!
“我被做成了提线干尸?”
鹿书白:“……”
南湫:“……”
至少比分尸这个结论靠谱点。
沉默了十几秒,鹿书白才再次开口:“你挺幽默的。”
南湫头疼,“要不,你形容一下你看到了什么。还有旭舟和于怀安,他们两个在哪儿?”
鹿书白:“不知道,暂时没听到其他声音。不过……”
南湫:“你说,我CPU暂时还能承载一部分荒唐。”
鹿书白显得有些尴尬:“我动不了,视野范围有限,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被我压在身下。”
鹿书白的眼珠不能转,他所看到的是娃娃静止状态下眼睛能看到的范围。
他的目光之下是两只穿着精致长靴的脚,他应该是坐在一堆娃娃上。而南湫的发声来源在他后下方,这个位置,只可能是被他坐在身下趴在毛绒玩具上的另一双腿。
也就是说,南湫的脸被埋在了毛绒玩具里,所以才会什么也看不见。
南湫接受了当下的魂穿娃娃说法,但他不可能一直都保持这种状态。得想办法离开,总得找回自己那副失去的身体!
“有什么办法能改变现状?那趟奇怪的火车……是因为我们提前下车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应该是。”鹿书白听觉敏锐,“等等,好像有人来了。”
“什么?谁来了?是不是火车上那个全身是血的女人?”
南湫的整颗头被埋着动弹不得,失去视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鹿书白没吭声,他只好不再询问。
隐约间听到棉拖踢踏地板的声音,开门,然后关门,再来是电源被打开的开关音。
“咦?怎么塌了?”
这声音略微耳熟,是个男的,很年轻,猜测在20到24之间。
他的身体没有知觉,但凭声音可以听出男人正在整理他所在的位置。
压在他身上的鹿书白被拿走了,没多久,他的双脚被握住,从一堆厚重的毛绒玩具里拔了出来!
南湫的两眼睛都快瞪圆了,从漆黑的环境突然到白炽灯照眼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瞎了。
视线慢慢恢复,眼前的景象晃得他头晕,直到被摆在一张全是钻片零件的工作台上他才总算看清楚自己在哪儿。
十平米左右的书房,以工作台为中心,左边是书柜,右边是一面被装订了十几排木板的玩偶展示墙。
成排的玩偶在木板上堆积成山,中间的两排断了,本被放置整齐的玩偶全都坍塌到了地面,在几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上横七竖八地躺着。
环顾四周,房间顶部吊着古典的欧式水晶吊灯,沿着玩偶墙往下,接近白色雕花木门附近有个花纹繁琐的落地灯,灯的另一边是老式的双层深色窗帘,一半吊着一半耷拉着,还有成排的水晶在帘布底部垂挂。光泽的红木地板上铺着张直径两米的欧纹毛绒地毯,上面躺着几条零散的玩偶手脚,和几颗古铜色不如指甲盖大的纽扣。
看得出来是个极为奢侈的有钱人屋子。
南湫看得眼珠子难受,也许是因为他变小了,所有东西都被放大了十几倍,也包括现下这间屋子里唯一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