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74)
圣女往竹林右侧指了指,在庭院灯的光照下,看到山石流水后建着的古琴亭。
那是往日“客人”们等候的地方,为了不打搅雅兴,通常只有婢女没有带刀侍从。
南湫喘了口气,顶着竹叶刮擦往亭子里跑。
“你们这儿跟迷宫一样,就没有狗洞可以钻吗?”
圣女摇头:“没有……”
南湫无奈。
也是,这种桥段也就电视剧了,谁家好端端地会在豪宅周围开个狗洞?有也被修缮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小院外到处都是带刀侍从,几人一队轮流往圣女居所赶。
亭子只是暂时安全,等他们发现圣女不见了,迟早会把圣教翻个底朝天。
还有于怀安和旭舟,这两玩意儿没腿没手,正在圣教主殿里被供着,想跑也跑不了。
他这一趟带不走所有人了,等熬过了瘟疫,再和鹿书白想办法进来拿。
眼看小院外有侍从要进来。
他来不及多想,背着圣女往人工河道下潜。
亏得是春天,这水还不至于冷得人发抖。
“屏住呼吸,我们得在水下待一段时间。”
圣女点点头,右手紧拽着怀表。
南湫深吸一口气沉至水下,本想等侍从离开了就上去,谁想这人工河道竟是活水,便干脆顺着水流往下一路游潜。
他的水性很好,在离开家后,用赚到的第一笔钱去报班学了三个月自由游。
“呼……”
潜水的时间比预计超了,但运气不错,这活水居然真的直通圣教之外。
圣女有气无力地坐在石阶上:“逃出来了吗?我们逃出来了对不对?”
南湫抹了把脸,环顾四周,发现这河道就是前两天摆摊的地方。
“对,我们出来了。”
他得去找鹿书白。让百姓出城的事,圣教恐怕是不会帮忙了。
圣女小声抽泣,一改往日庄严,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我们要去哪里?”她压抑着哭声。
南湫脱下外套拧干,抖开后将圣女兜头罩住:“去找鹿书白,他会有办法的。”
圣女定了定心神:“是你夫人吗?”
南湫噎了一下,他倒是忘了,之前胡说八道总拿“夫人”当借口。
“他……其实……”
“你不能回去。”
圣女提醒他:“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很快也会发现你不见了。到那个时候,一定会有人去你家找你夫人的。”
南湫反应过来,直呼自己一个奔三的人,脑子还没小孩儿聪明。
他不能回去,如果现在回去就是给鹿书白找麻烦。只要他不回去死无对证,那些人就算怀疑也不能拿鹿书白怎么样。
圣女的一张小脸被河水冲干净了脂粉,稚嫩清纯的模样,干净得宛如不沾墨的白纸。
“我们出城去,等到了城外,我有办法把你想要的圣器带出来。”
怕南湫不信,她伸手拽住南湫胳膊:“我在城外有亲戚,他们可以帮我。”
南湫冷静了几秒。
河对面的圣教灯火通明乱成一团,用不了多久侍从就会出来找人。
他只好重新背起圣女,赶在圣教的人出来前逃出白炽城。
*
夜晚的阳朱雀风景很好,蓝紫色的夜空银河如瀑布般向下倒灌。
南湫从没见过这么清晰的银河,就好像近在咫尺。
文明社会的城市上空大多有光污染和尘暴,即使到了深山的观星点也一样。
他背着圣女在城外的灌木间穿梭,没有冲锋衣和登山杖,徒步前行比预想要慢。
一直到天亮,他也仍能看到身后的白炽城。
圣女丢失,这不是小事。
想让圣女的后半生活得安全,就得把人送到其他领土。可光是朱雀帝管辖的就有五十几座城。
要走过那么多路到达其他国家,就是走到双腿失去知觉也未必能到得了。更别提一路上该怎么解决吃喝拉撒等问题。
还有瘟疫……
他真是,没一件事能办成。
“城外没有你的亲戚吧?”
他坐在能看到白炽城的山丘上休息,没有吃的,还口渴得厉害。在附近绕了一圈也没找到能解渴的果子,全是些枯萎的灌木丛。
圣女低着头不敢看他:“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换成是我也会撒谎的。”
南湫计算着时间。
正午将至,按照上一次的经历,现在应该是鹿书白和十岁圣女从火车站出来,然后遇见等在巷子后的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鹿书白没死,作祟的老妇人也被锁在家里。只要熬过了今天,是不是就意味着能摆脱瘟疫灭城这个定数?
“那是什么?”
圣女忽然站起来,脸色煞白地望向白炽城上空的黑点。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只隐约觉得那黑点在不断移动。
南湫神经紧绷地站起来,踩着一地枯枝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
他抬起双手扶正眼镜架,只见那移动的黑点忽散忽聚,时而向下时而悬停半空。
不过几分钟,便风卷残云地向白炽城外四散。一部分冲向其他城池,另一部分袭向城外灌木中的野生动物。
“瘟疫,那该死的鸟怎么可能还会出现!”
圣女心惊肉跳,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冷静:“先生预言的瘟疫居然是真的?”
南湫来不及解释,拽过圣女往丛林里跑。
可还是晚了。
毒鸟的飞行速度快得惊人,明明他们距离白炽城有那么远距离。
居然还是被追上了,居然还是被该死地追上了!
南湫暗骂一句,拽过外袍盖在圣女身上,而后一个踉跄把孩子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