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安夜雨(138)

作者:荒台月 阅读记录

谢治尘面不改色,全然未觉有异。

青罗试探道:“大人不觉这鱼羹淡了些?”

谢治尘一愣,放下汤匙,随即笑笑:“果腹即可。”

他既有意瞒着,青罗便没问。

夜半醒了忽地想起,辗转反侧,忽听屋外传来刀剑相击之声。

青罗坐起身,未及开口询问,门便被嘭地撞开,闯进数名持刀黑衣人。

薛虎一人难以支应,渐有不敌之势。

青罗顾不得穿鞋,下床便往外跑。

黑衣人很快追上来,因被帷幔绊住,扑倒时一刀砍在了青罗腿上。

青罗拖着伤腿,忍痛走了几步,黑衣人早已起身,不紧不慢地跟上她。

薛虎被缠,脱不开身。

青罗背抵门扇,闭上眼,耳中听见噗的一声,面颊霎时溅上温热,预想中的疼痛却未至。

她睁开眼,面前赫然是谢治尘。

刀尖透胸而出,血色在他白衣前襟晕开,他身后之人猛然抽刀,又是一片热血喷溅。

青罗眼前尽是血雾,眨了眨眼,正惶然,门外忽又撞进一人。

裴勖之一把捞过她的腰,转身便想走,“阿罗,我来接你回长安,陛下已留诏书,传位于你!”

终章

天色将明,小道上薄雾弥漫,一列人马匆匆行过。

裴勖之拍马上前,与青罗并行,“阿罗,休息一刻钟再走。”

青罗应了一声,慢慢勒住缰绳。

裴勖之先行下马,旋即绕过来,将她抱下马背。

她的腿伤只简单包扎过,稍一使力便痛得厉害。

裴勖之解下披风,铺在地上,扶她坐了,又取来扁壶,递给她,“喝点水。”

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夜,青罗虽觉疲倦,却无半分睡意。

益州节度使荀充以勤王为名领兵攻打长安,所勤之“王”自是太上皇。荀充其人残暴嗜杀,若得入城,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亏得前次突嘞入关,加固了城墙与各处城门,禁军得以坚守不出,只不知可撑到几时。且因皇帝病危,昏迷不醒,朝中无人坐镇,难免人心浮动。

裴国公等老臣主持大局,传令各道派兵,永兴侯得信后已率部回援,眼下正星夜兼程,赶赴长安。

青罗心道,若非太上皇许了好处,荀充恐怕不会无故来打长安。皇帝这病也来得蹊跷,她离开长安时,尚且安好,短短几日怎就病危?

她低头摩挲着手中明珠,想起昨夜谢治尘问她的那句话。

“臣若是前世旧人,公主肯原谅臣么?”

她当时见他口中吐血,胸前亦是血流如注,顾不得细想,为宽他的心,脱口而出道:“大人是阿佑的父亲!”

这一世他待她不同于前世,性情亦稍改,且这个年岁便得身居高位,原来与她一般,同是重活一世。

他还她明珠,她已不记得鞋上曾缀过这明珠,又在何处遗落,为他捡去。

裴勖之见她久久不语,虽是安慰,语气却生硬,“担心他?他死不了。”

五日后,青罗一行赶回长安。

皇帝已至弥留之际,众臣候在万晖殿明间、廊檐下,青罗入内,见了他最后一面。

“父皇所谋之事,朕早已察觉,怪朕……”

皇帝咳出一口血,仰面躺在枕上,枯槁的面颊上眼窝深陷,眸光却难得清亮。

“大周托付给小妹了。”

青罗哽咽着叫了一声“阿兄”,再难说出一个字。

皇帝崩逝,宫人宣旨,传位于襄国长公主。

众臣听毕,霎时缄默,想是原以为会是六皇子即位。

六皇子跳起来大呼荒唐,“女子怎可即位?”

他身旁之人附和道:“自古未有公主即位的先例,恐不合礼制!”

裴国公正欲开口,不意素来古板的王中丞瞥他一眼,先他一步道:“本朝可有律令载明公主不可即位?”

礼部侍郎答:“这倒不曾。”

王中丞又问:“既无禁令,公主即位有何不可?”

高见充、骆十郎等禁军将领执刀入殿,裴勖之随后,高声道:“先帝遗诏在此,不遵者意欲何为?”

青罗拭干泪痕,转身望着众人:“本宫即位,除身为女子外,诸位以为还有何不妥之处?”

众臣相顾,一时无言。

青罗一字一句道:“若只为此便罢,女子继位虽无先例,却也非不可为,本宫观历代先贤所述为君之道,多在人君德行修养,劝诫君主存百姓,行仁政,可见君道非是专为男子所设,女子亦可践行。”

顿了顿,又坦言道,“先帝无子,本宫几位兄长或是不知所踪,或是无心朝政,若非不得已,先帝不会开此先河,选我继位,望诸位日后尽心辅佐,莫因本宫为女子而心存芥蒂。”

六皇子惯会见风使舵,见无人再反对,不动声色地退至一旁。

青罗在榻上坐下,心底明白女帝之路注定崎岖,可她此刻所感更多的却是安定与平静,大周在父兄手中,她时常惶恐忧虑,从今往后,便由她来做这天下之主。

是夜,长安城外火光冲天。

杜仲领兵为先锋,抢在永兴侯之前奔至长安。

荀充得知消息,算定其为急行军,便是要战也需待天明。

怎料杜仲出其不意,抵达后未扎营,不做修整,立刻杀至荀军大营,烧粮草,突袭,以雷霆之势横扫荀营,打得荀军人仰马翻,毫无还击之力。

荀充被杀时正于营帐中寻欢作乐,未着寸缕,不堪入目,杜仲猝然闯入,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被他欺压于身下的女子溅了满脸血,圆睁着双目,惊惶大叫。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