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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夜雨(73)

作者: 荒台月 阅读记录

青罗没作声,只纳闷好好的手炉,他为何扔了,又命人来找。

春杏在旁笑道:“幸而寻着了,这手炉一瞧便是新制的,纹样也细致。”

冯谙不无得意:“春杏姐姐好眼力,这是我家阿郎画的图纸,请工匠打的,世上只这一对。”

春杏问:“还有一只?”

冯谙道:“嗯,阿郎收着呢。”

青罗将那手炉接过来,一看即知,与昨夜她给裴勖之的那只一模一样。

所以另一只并非谢治尘收着,他想必还不知她给了裴勖之。

他当初定做手炉时,大抵是想着黄珍儿,昨日得知她已嫁给阿舅,心灰意冷,赌气将手炉丢弃,今日想想又舍不得,命冯谙寻回。

她将手炉还给冯谙,心下迟疑,可要找勖之要回另一只,当时不过随手一给,并未多想,怎知其还有来历。

永兴侯先斩后奏,自觉有错,一早便到了怡宸殿外,薛贵妃未起,他便携夫人在外候着。

薛贵妃只这一个胞弟,又长年在外征战,难得回长安,天寒地冻,岂会忍心再叫他受苦?他那新妇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在她这里受了委屈,回去怕是要对他不依不饶。

是以未耽搁多久,便将二人召了进去。

青罗原想提早到,先劝劝她母妃,岂料仍是晚了半盏茶工夫。

宫人打起帘子,她跨过门槛,堂上三人,薛贵妃坐在暖榻上,永兴侯夫妇一侧陪坐着,大气不敢出。

虽不至剑拔弩张,气氛却算不得融洽。

薛贵妃搁下茶盏,问:“你怎么来了?”

青罗笑着见过礼,娇声道:“儿臣想母妃了,母妃不欢迎儿臣来么?”

薛贵妃一听便知她来意,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青罗心道黄珍儿虽年岁与她相当,却到过好些地方,见识颇广,便问些各地风物。

黄珍儿答得绘声绘色,薛贵妃渐也听得入了神,不时追问一二。

又说些女儿家的爱聊的衣裳首饰,时兴妆容。

三人有问有答,倒显得薛偡多余。

等他们告辞,薛贵妃将备好的锦盒交给黄珍儿,“薛偡不懂事,你也由着他胡来,婚事岂能胡乱将就的?”

黄珍儿忙道:“不怪侯爷,是珍娘的主意。”

薛贵妃没好气地瞪了眼永兴侯,青罗也跟着看过去,心道阿舅这新妇很是护着他。

姐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长姐如母,薛偡不敢作声,负手而立,背过身,装作没听见。

人一走,青罗给她母妃捶捶肩,夸赞道:“母妃果真明事理,儿臣原还怕母妃不高兴,为难阿舅他们呢。”

薛贵妃故作不悦道:“母妃在你眼里竟是那等恶人?”

“不恶,非但不恶,”青罗笑着伏在她肩头,“我的母妃自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人美心又善。”

薛贵妃被她逗笑,叹道:“你阿舅早该成亲了。”

青罗问:“母妃以为这弟媳如何?”

薛贵妃挑不出错,又低声道:“你父皇也挑不出不是。”

青罗笑笑,母妃这宫中也不知可有耳目,方才一家人对坐,聊了半日,只字未提朝中近况。

她改日再去阿舅府上拜访。

薛贵妃掩嘴打了个呵欠,“今日知你阿舅来,一早便醒了,明日宫中设醮坛,又该早起。”

青罗心底一动,问为何做法事,皇帝派来传话的内侍并未说。

“母妃,儿臣今日留下成么?”

薛贵妃瞟她一眼,“罗儿要做什么?”

青罗立时委屈道:“儿臣一片孝心,母妃不信?”

薛贵妃便由她去了。

母女二人煎雪煮茶,不觉消磨掉半日,到了酉时。

宫人来禀:“公主,驸马来了,说是接公主回府。”

青罗盘膝坐在暖榻上翻书,闻言一怔,转头对那宫人道:“告诉驸马,本宫今日留宿宫中,陪陪母妃。”

“等等,”想想又叫住宫人,“将这桃花酥装些给驸马,就说天冷,叫他早些回府。”

她不见他,他恐怕会多想,以为她因昨夜之事心存芥蒂,留句话好些。

薛贵妃听了问:“怎不叫驸马进来坐坐?”

青罗笑道:“日日都见,没甚好说的,他忙了一日也累了,不如放他早早回去歇息。”

前世是她强迫于他,这回她与他皆有过,以他的秉性,大抵会向她赔罪,又有黄珍儿的事,一头乱麻,扯不清,不如先搁着,等两日再说。

宫人很快回来了,将一只青色小瓷瓶交给青罗,“驸马说这软膏可治淤伤,每日早晚各擦抹一次。”

薛贵妃疑道:“给你软膏做什么?”

想起青罗赖着不回,神色一紧,“罗儿,驸马可是打你了?”

“母妃想到哪里去了?”青罗苦笑不得,“雪天路滑,儿臣不慎摔了一跤,腿磕伤一块。”

薛贵妃也道是她胡思乱想,“不要紧吧?给母妃瞧瞧。”

青罗说没事,冬日衣裳厚,伤又在膝上,哪是说看便看的?

薛贵妃听说伤得不重,就没坚持,“驸马倒是个心细的,”停了片刻,忽问,“你不是说要与他和离?”

青罗点头,“嗯。”

薛贵妃想想道:“既已铁了心和离,索性别拖了,早些料理清爽,也省得与你阿舅他们难堪。”

子嗣艰难

青罗合上手中书卷,笑道:“母妃还是介意么?”

薛贵妃不加思索道:“珍娘与谢驸马解了婚约才嫁与你阿舅,母妃介意什么?母妃是担心你。”

薛贵妃打量着青罗,迟疑道:“罗儿对驸马该是放下了吧,若驸马心里还有珍娘,你夹在当中怎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