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16)
只剩下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他们三个对话时,有人提到的是“她”,有人说的却是“她们”?
“她”当然是指自己或者纪梧。
但“她们”又是谁?
这个问题让张亦可费解了有一会儿,因为她忖度不好“她们”指的是几个人。
最可能的当然她和纪梧两人,因为只有她们的饭和别人不同。
但是,张亦可后来把麻婆豆腐汤汁淋到了后面两位同学的饭盒中——会不会带上她们,张亦可也不确定。
张亦可因为这种费解生气,不是气自己,而是气孟饶。
她提到这里的时候,明明都说了是“好几份”,干嘛不说清楚?!
张亦可现在已经确定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聚集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神经病的世界。
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绝对要对着讲台上的那三个人高声喊道:神经病啊你们!
就像是那个曾经很火的表情包一样。
张亦可有些想哭了,眼泪渐渐打湿了她的衣袖。
她想离开这里,特别想。
但是眼下的局面,她必须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张亦可给自己鼓励,让自己振作起来,先度过眼前的这些关卡再说。
她仔细回忆他们三人的对话,想从中寻找有漏洞的地方,或是自己还没有察觉到的地方。
“再不然……我们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
张亦可把这四个字单独拿出来看,突然发现了她最应该重视的一些事情。
今天将要发生的“强回收行动”,以这三个人为主导,但不是他们亲自动手。
那会是谁?
张亦可第一反应,是那些保安。
他们虽然说不上是凶神恶煞,但怎么看都不算善茬。
张亦可还记得他们看向自己的带着探究欲的目光——现在想想,那几乎能称得上十分具有侵略性。
而且,自己之前为了做测试,还主动招惹过他们。
想到这里,张亦可不由疑惑,自己是否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自己惹祸上身。
不然为什么被盯上的会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张亦可有着很强烈的直觉,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冲她来的。纪梧则是被她连累。
但把自己来到这里以后的每一天都回忆一遍,仔细地一点点想过所有,张亦可也只觉得只有那一件事是会让她惹到这里的谁的。
再然后就是今天的那出撒泼打滚。
除此之外,张亦可找不出来自己任何失误的地方。
如果是保安动手,张亦可觉得自己很危险——那群人她绝对打不过。
之前的测试,让她知道只要在特定的地方,保安不会越过那条界限对她出手。但是那个规则,在强回收行动中,还会适用吗?
问题太多了,张亦可怎么都想不完。
这里面很重要的一件事,还有被她连累的纪梧。
虽然一直说着不相信她,但她表露出来的好意,张亦可是全都清楚的。
她无法对自己连累到纪梧这件事无动于衷。
但现在她也没办法做什么——纪梧掐她大腿肉是为了叫醒她,她一个心怀愧疚的人难不成也这么干吗?
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张亦可准备等那三个神经病说“午休结束”以后,再告诉纪梧这些事情,然后表达歉意。
可能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她这一想法刚刚落定,赵青山就说:“午休结束。”
张亦可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讲台上的三个人——很奇怪,她竟然会觉得这三人也在怕,而且他们和自己比起来,好像要比自己更慌张一些。
张亦可忽然间斗志昂扬,感觉自己能大杀四方。
去看纪梧,她愣住了。
她额头上遍布密集微小的汗珠,眼睛都不聚焦了,明显是想到了可怕的事情。
张亦可的斗志昂扬一瞬间消弭于无形之中——这里所有的人之中,纪梧才是最害怕的那一个。
她突然想到,纪梧方才掐过她以后没有立刻把手拿开,可能不只是想要再给她一下……还有一种可能,那时候的纪梧就在害怕了。
再往前回想,张亦可没想起来纪梧还有哪个时候表现奇怪。
所以应该就是在刚才,她也听到了那三个神经病说的那些话,而且是全程。
也正因这样,她听到了更多更可怕的内容,又想到了她曾经见到过的“强回收行动”,两相联想,才会这么害怕。
张亦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肩膀,柔声问:“去上厕所吗?”
纪梧先一步站起身,张亦可知道她是在努力让自己冷静和镇定。
张亦可又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肘,“走吧。”
两人站在厕所前面的走廊,有风抚在脸上,纪梧状态缓和了不少。
张亦可在这时说:“对不起。”
纪梧:“嗯?”
张亦可:“今天的这些事情,可能是冲我来的……你被我连累了。”
纪梧笑了笑,说:“我刚才那样不是因为你。”
张亦可:“你很害怕。”
“怕,我很怕。”纪梧很坦诚,毫不掩饰这一点,然后问张亦可:“但其实,你也很怕吧?”
这时候不能是两个人都害怕的情况,不利于心智坚定,团结合作。张亦可不想承认,就说:“没有。”
纪梧不留情面地拆穿她,说:“你睫毛粘在一起了。”
张亦可:“……”
“对不起。”她又一次说抱歉,随后叹了口气,说:“来到这么一个鬼地方,这里的人还都像是神经病一样,谁不怕啊?”
纪梧:“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