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25)
张亦可停止哭泣,睫毛上还抖动着泪珠,在眨眼的动作以后,泪珠被分割成几半,在阳光下折射出几道短短的、不易被察觉到的彩虹——或许,说是不规则长条状彩虹斑点更合适。
这场景太生动,孟饶盯着多看了两眼。
这期间,张亦可看到,孟饶的工作牌……闪了。
两下,是比较暗沉的白色光。
止住心底惊诧,张亦可却控制不住地又陷入心潮彭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感觉,这又是一种快要触碰到事情真相的前兆象征。
孟饶大概也察觉这一现象,瞳孔倏地放大,很有点吓人的感觉,又很快收缩回原状,仿若无事发生。
“呃,刚才说到哪……对,可以补办的,所以别哭了。”孟饶说:“刚好接下来两天休息,没关系的,下周一的时候工作牌就会回到你们手里了。”
张亦可抑住心间澎湃,点头,“谢谢老师。”
随后孟饶就离开。
张亦可问纪梧:“这算是‘教师工作中会碰到的麻烦事’吗?”
纪梧思索一瞬,“算,而且是基础操作。”
随后,她又问:“刚才的情况,你怎么看?”
是在说孟饶的工作牌突然闪白光这件事。
说实话,张亦可也不知道,她现在完全懵圈,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太具迷惑,她假定出来的猜想也被告知出错。
张亦可失去判定事物结果的证据,无法得出任何结果。
——除非,这里真的是所有人都在轮回。
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赵青山明明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却在面对事情时表现出来更多的从容不迫。
只是,那些无法解释“工作牌突然闪光”这件事。张亦可找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原因。
最重要的,“轮回”什么的,似乎太扯了一点。
而且,张亦可很希望世界上真的有孟婆汤——但按照当下情形判断,如果这里有轮回一说,那应该是不存在孟婆汤这个事物的。
张亦可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她们两人工作牌闪出的颜色不一样。”
纪梧猜测:“莫非是看是否成年?”
张亦可垂眼说:“有可能,但是我们没有证据,除非我们可以看到更多供以参考的数据。”
空气安静片刻,流动着些微的悲伤,以及怅然。
突然,纪梧语速缓慢,低声问:“我们被逼着道歉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把我摘出来,自己面对?”
张亦可错愕一瞬,慢慢想起纪梧说的是哪件事。
她不想回答,感觉有些残忍。
可纪梧在不断追问:“为什么?”
张亦可无奈,老实答道:“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世上不应该存在受害者向加害者道歉的道理……那太恶心了。”
纪梧微顿。
在这里,她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没办法说她清白。
那就只有……
她明白张亦可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这里的受害者不止她一个人。
纪梧拍拍张亦可的肩膀,小声叹气,微微咬牙道:“那也不应该你去道歉的。”
“想什么呢?”张亦可笑了,问她:“没发现我打人其实还挺在行的吗?”
纪梧愣住。
张亦可说:“放心,我没事。一直都是。”
时间飞速流逝,自由活动课经历几番波折,终于熬到了要下课的时间。
趁着大家都在兴奋激动,无人注意,张亦可找上李四和王五。
李四和王五眼神早已恢复清澈,但大概是张亦可带给他们的各种震撼都太过震撼,这两人脸上的肌肉,还是表露出来了一丝丝的不自然——肉眼可见地绷紧了。
“我不打人的。”张亦可说。
李四和王五却没办法放心。
张亦可也不管——那本来就不是她找到这里来的目的。
“你们知道自己今天差点死掉吧?”她问,然后瞥到两人陡然僵硬起来的五官,继续毫不留情地说:“而且那是老师们默许的。”
李四和王五呆滞一瞬,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迷茫不已。
张亦可:“好歹交过两次手了,大家是什么东西彼此也都心知肚明,没必要装那么像……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李四和王五脸色煞白,眼中清澈不再。
本就是突发奇想想诈他们一下的张亦可了然,心中有了猜测。
——这里,可能是全员戏精。
不好把事情挑得太明白,张亦可只说:“我有没有在开玩笑你们自己清楚,但是真心建议你们回家以后不要放下戒心。”
和二人分开,张亦可找到去另一边探寻消息的纪梧,两人结伴回教室。
纪梧告诉张亦可,她已经确定了孟饶口中有关于三人年纪的表述没有错误。
张亦可记下来,也把自己有关于“全员戏精”的新发现告诉纪梧。
纪梧听完“啧”了一声,有些遗憾地说:“那我们当不了演员了。”
张亦可:“……”
不知道纪梧怎么联想到这些的,张亦可很是莫名其妙,但也认为这样的脑回路可爱又灵动,不像是那些想要她命的神经病一样癫狂无趣。
一种凭空油然而生的慰藉涌上心头,张亦可在这一刻庆幸,幸好在这里的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回去以后注意安全。”张亦可叮嘱纪梧:“一定要注意你的那几位‘妈妈’。”
纪梧点头,“你也是。”
停顿一下,纪梧又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都能安全回家……回我们自己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