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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60)

作者: 月倾温 阅读记录

更何况,张一并没有那么做。

相反,她担心自己,还打了电话过来。

张亦可知道这是她善意的表达,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她。

但张一现在的表情的确很失落自责,张亦可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安慰她,最后选择抓住她的小拇指,攥在手里。

张一猛地看她,眼中带上一丝惊喜的情绪,但阴云也并未消散。

张亦可思考瞬间,劝告自己选择性失忆,忘记自己现在的真实年龄,暗示自己还是两天前那个幼小的孩童意识,对着张一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十分开朗也十分傻的笑容。

这一个动作对张一来说是很有用的,她一下子就变得轻松起来,用额头贴了贴张亦可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张亦可有些脸热,与此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庆幸张一没因此受影响——那也有可能成为她的一种痛苦。

和张一相处比较轻松的,于是时间也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就到了夜里十点半。

张亦可注意力高度集中,果然在几秒钟之后,听到张一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依旧是那个兔子和猎人的故事。

张亦可已经见怪不怪,在这样的声音下昏昏欲睡。

十一点来临的时候,张亦可还没有进入深眠状态,依稀留有一点意识。

她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听到两个人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听到脚步声靠近自己的声音,听到那人动作间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音。

张亦可从打招呼的声音判断出来这人是丁丹和,又想起不久前她和钱玉溪的一场对话,知道这人没有坏心,于是安心睡觉,进入深眠状态。

可是不久之后,她就在睡梦中接受到信号——哭。

不等她大脑做出反应,身体就先一步给出了反馈。

她哇哇大哭,余光模糊看见,丁丹和放下了她的纸壳子手机。

明白了的张亦可:“……”

丁丹和哄她,用了半个多小时把她哄睡。

本来就到了夜里,刚才又那么“劳累”一通,张亦可困得不得了,很快就睡着。

但是没多久,她又接收到那个要“哭”的信号。

“……”

张亦可疯狂大哭。

丁丹和再次把人哄睡。

然后又过一会儿,张亦可又收到信号。

这种情况始终持续,从丁丹和换班以后,就没有过间断。

张亦可精神衰弱之际,崩溃地想:这人怎么这么爱摸鱼!

虽然摸鱼很快乐,但这个神经病世界,对于摸鱼是有惩罚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可以为了那短暂的快乐忍受之后长时间的折磨的?!

张亦可完全想不通,也毫无办法地进入下一次无可奈何的大哭中去。

我三岁啦

张亦可哭哭停停,睡睡醒醒,意识濒临崩溃,不知道下一次折磨在什么时间,又在多久之后。

但她大概估计了一下,到了后期,她每次哭泣与上次间隔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甚至有一次,可能只有一分钟,张亦可都没能等自己困到重新睡着就被迫开始哭。

好在那次之后,丁丹和下班了。

张亦可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以后,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即便知道下一个过来的人是钱玉溪,也依旧对她怀有强烈戒备,但还是闭上眼睛安详得睡了过去。

这是一个好长好长的觉。

将醒未醒之际,张亦可听到自己耳边有钱玉溪的声音。她在讲那个兔子和猎人的故事。

之后门声响,张亦可被那声音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表情绷着、动作小心翼翼的张一。

两人对视,张一尴尬笑笑,“吵醒你了?”

张亦可想说不是,但没办法开口。恰好肚子在这时“咕”地叫了一声。

张一:“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冲奶粉。”

尴尬氛围顷刻间消散,荡然无存。

一下午的时间都静谧安然,轻松舒适。

直到十点半,张亦可听到张一讲故事,心中悲凉不已,只能祈求今天丁丹和不要再摸鱼,又或者,别再坚持一整夜都摸鱼。

她受不住。

再这么下去,张亦可感觉自己早晚要变成一个精神衰弱的残次品,最后无可奈何地面临被回收的命运。

但她的祈求不起作用,张亦可又一次经历了那样崩溃的一夜。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一周时间悄然而逝。

张亦可开始经历需要自生自灭的周六周日。

总体来说,这情况和上周没什么太大的不同。而且,因为张亦可现在的意识回来了,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黑暗和响动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有饥饿和脱水让人难以忍受。

张亦可说服自己睡觉,希望能够在梦中度过尽可能多的时间。

但这些被一道声音打断——

“叮铃铃铃——”

张亦可霍然睁开眼睛,心中立时清明,大概能判断出来,这是张一在打电话。

可她注定接不到,也不可能去接。

于是张亦可一次次努力入睡,又一次次被吵醒。

最终筋疲力竭,烦躁不已。

她知道张一是好意,但因为她的电话,自己好不容易睡过去却被吵醒,心身俱疲,饥饿难耐。

张亦可没办法不怨愤。

她突然在这里体会到这种“为了你好”的痛苦,但是毫无办法。

好在晚上的时候张一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张亦可得以好好睡觉。

之后的日子一直这样循环。

两个星期后,第一个月结束。

星期三那天,张亦可从梦中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全身骨架变得坚硬许多,她试着用手撑在摇篮边缘,然后猛一用力,从上面跳了下来,自如地在房间内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