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只想当权臣(19)
戚言抚掌道:“敢用他国公室之人,许以高位,国君胸怀果然广阔。若真有这三五年期,我亦劝世子辅助国君大业。”
国君便皱眉:“姑娘何意?我见靖国近日风雨欲来,人人自危,恐有大变将至,届时朝堂震荡,若生乱政,国力必有衰退,我钺国如何等不得这三五年?”
戚言却笑:“恰是这风雨飘摇,正中靖国新君下怀。”
钺王不由面露疑惑。
戚言便为他解答:“当年公子奕定计一统大业,其中就有一环。若继位时朝堂不稳,可化内患为外敌,扩张国土以收复人心。用他国之财帛,填卿族之欲壑,取吞并之功绩,换众臣之归服,以外敌之怨仇,消万民之余怒。”
“原本钺国与中州几个万乘大国之间,都有几个中小国以做隔断,而今襄国已亡,岐国亦岌岌可危,没了两国遮掩,钺国的无数矿藏在靖人眼中,便如案上肥肉,怎能忍住不霍霍磨刀,纳为禁脔?”
“国君既知靖国将乱,何不趁此时机,弄潮在前?今助襄国复辟,一为钺国树起屏障,保国界安然无虞,二可借两国商贸逐步收归盐铁管制之权。昨日三签,便做此解。”
戚言话音落下,殿内一时静谧,落针可闻。
钺王看着她,目光探究:“寻常女人怎会有此等眼界?孤且猜测,姑娘……可是姓戚?”
戚言笑问:“国君亦知我名姓?”
“天下何人不识君?”国君苦笑,“是孤眼拙,求贤至今,真名士已在眼前,却见面不识。”
可实在怪不得他,如今靖国动荡,靖王身边的消息却瞒得密不透风,他也未曾时时关注他国一介女谋士的消息,只隐约听闻两人似是决裂,怎会料到她会与襄国世子结伴,又代岐王出使?
这处处都是不寻常,莫说他事先不知晓,哪怕此时知晓了,也一时想不出头绪来。
他只得就事言事,道:“姑娘既有计策,不妨说说罢,要我钺国做些什么?”
“戚言斗胆,代襄世子向钺王借兵八千。”
钺王皱眉:“八千乘?”
“八千人。”
国君拂袖:“荒唐,戚姑娘莫不是受靖王密令,来坑害我钺岐两国吧?”
戚言似笑着说道:“靖王灭我合族,往日情分一概勾销,而今唯余血海深仇,怎会再为旧主效力?”
“什么?”钺王不知此事,一时诧然。
“钺王一查即知。”戚言面色淡淡,“如此,国君可信我诚意?”
钺王眉头紧蹙,没有立刻同意或拒绝,只是道:“三位且先回罢,孤还需想想,再招众朝臣商议。”
“时不我待,国君何时想定?”
“三日之内,必给答复。”
“好,我等便静候国君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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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常英的生意遍布中州诸国,戚言三人身在钺国,也是暂居在他名下一处别院中。
这两日,戚言的窗前信鸽飞来飞往,不知在与谁通信繁忙。
公子煜坐在案前,透过窗看到戚言的屋旁又飞出一片鸽子。
他手中握着笔,有些出神。
“想什么?”
心中念想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他窗前,将他惊了一跳。
他所坐的案桌就设在窗边,如此一来,两人间的距离便近在咫尺。
“戚姑娘,”心跳还未平复,他低声唤了句,“怎么忽然来我这里?”
“世子正在忧心?”戚言不答,却问。
她背着天光,面目模糊,轮廓却耀眼极了。
鬓边的发丝也像泛着光似的,朦朦胧胧。
“也不是,”公子煜缓下神来,又挂回平日里和煦的笑,“动荡在即,想得出神罢了。”
“钺王还未有消息传来,你笃定他会同意?”
“戚姑娘气定神闲,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戚言:“毕竟要复的不是我的母国,襄国不成,我再觅盟友就是,公子可是局中人。”
公子煜想了想,笑道:“若这次不成,我就留下来给钺王当个士大夫好了,说不定钺国也有强盛之日,国君念我劳苦功高,也就帮我把襄国给复辟了。”
“好主意,预祝世子马到功成。”戚言不咸不淡地评价,目光又落至他身前案桌上,“这是什么?”
“是襄国地图,”公子煜将羊皮从案上拿起,递给她,“我依着记性把它默了遍,姑娘且看。”
戚言没有接:“你待我进来。”
说罢,她抬步往门前绕去。
公子煜替她开了门,将她迎进来。
“上面标注了什么?”戚言坐到案几的另一边,手指在羊皮上方隔空滑过,图上细细密密写满了脚注,却都是看不懂的密文。
襄世子在她身后关了门,走过来:“是分列当地的地势、人口、田地、村落或城池、所属封主、分布的主要氏族,这些至关紧要的东西。”
“世子记性不错。”
“襄国的国土不大,早年我到处都待过,有了切身体会,自然记得就牢。”
他指向地图边界一处:“如这里,应当有个小村落,名为十里屯。是尹氏部族的领地,由庶人聚居。”
庶人,也即野人,最初分封天下,便是诸侯要率国人代天子镇压管辖这些乡野之民。
只是经历了数百年的融合,矛盾已经不像诸侯初到封地时那么尖锐,庶人也逐渐开始参与国中事务。
“我曾在此地小居过半月,周遭的地势风貌都摸得透彻,通往城镇的大道近道都略有知晓。此地甚偏僻,临近岐襄钺三国交界之处,是个不错的开口,我们可以从这里攻入襄地。”
他的指尖随着讲解,在图上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