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只想当权臣(67)
“后来再相遇,又是生死相依,险中求胜,戚姑娘几乎是从无到有地助我光复襄国。”
“这教我如何不情至深刻、难以忘怀?”
还是说在戚言的眼中,这些都不值一提?
他不由恍惚。
也是,覆灭襄国是为了扶持公子奕,后来重逢合作,是为了逃离靖王宫,助他复辟也不过是为了向靖王复仇所做的筹码。
她的爱恨都围绕着靖王,而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过客,不是他也可以是别人。
靖国长公子邵盈也好,钺国的国君也好,薛国大商常英、神医汤阳……
她若想达成什么目的,愿意与她同盟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没什么特别的,或许对她来说,他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大约唯有靖王无可取代。
是以,她智谋无双,算尽天下,却从不认为他的情意深厚至此。
说不沮丧是假的。
或许这就是后来者的悲哀,再如何投契,也难有一席之地。
而戚言思忖一阵,却说:“是我思虑不周。”
闵煜陡然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由得心颤一下。
什么思虑不周?
是他所说的那许多事中,有她思虑不周之处,还是觉得……归根结底是选错了人?
好不容易逃离了觊觎她的靖王身边,又选了一个同样对她“心怀不轨”的人?
而她为此感到懊悔吗?
闵煜又想分辩什么,想向她解释,自己绝无迫使的意思,愿长久等待她回心转意,也并非要挟或施压,一切皆是他个人所愿,绝不会为难于她。
戚言却先开口:“国君待我想想吧。”
说罢,她便起身,行礼告退。
襄君愣怔地看她,心中忐忑,想拦又不敢拦。
只能看着那道背影向外行去,不由得生出些惶恐。
往后,怕是要渐行渐远。
他只觉得指尖寒凉,心中也一片冰冷。
那道身影在他注目下行至门口,却忽然停下来。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回过身来,走到他的案前,弯下腰,伸手按在他的手边。
此时,两人离得实在太近,闵煜有些反应不过来,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去。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一下,嗓音干涩:“戚相?”
“既然国君意有决断,这份呈文,我便带回了。”
她抬手,从闵煜手下抽走了那份竹简。
“国君重情,是我轻忽了,日后呈文,必当审慎。”
好似天光乍破,让他于幽暗间窥见一丝光亮,就连双眸也倏然亮起些神采。
他跟着站起来,伸手想要挽留她,再问上两句。
可他家戚相走得有些过于利落,这次是真的头也未回。
他不及阻拦,只好对着一室空寂又默默地坐回去,不知该不该高兴。
反复回忆了方才发生的事,又不禁懊恼起来,觉得自己所说的话不够漂亮,和他原先预想的场景真是大相径庭。
仓促,实在仓促。
早知如此……起码该把凤鸣佩拿出来。
戚言撤回了呈文,而后也不知是做了什么,闵煜的身边一下清净起来,再不见那些泼水袭人的荒唐事。
他便不禁去想,难道这就是常英所说的分忧吗?
这也未免……算得太机巧了些。
何况,这忧分得反倒叫他越发焚心似火。
距离那日,已过去三天,戚姑娘仍未答复他什么。
就连每日的朝会,两人间的往来都好像疏远许多。
可他也不敢贸然去问,生怕戚相感到催促,更厌烦了他。
但是就这么枯等着,又着实心焦。
思来想去,也不知是哪里想不通,他鬼使神差地宣了司农来见。
“不是君上自己说,三年五载,哪怕一世也等得吗?”
时秋听完国君的心事,也非常不解,反问道:“结果三五天就等不及了?”
她不由得嫌弃,男人属实口是心非,哪怕国君也不能免俗。
熟悉的糟心之感扑面而来,闵煜深觉自己也是等傻了,怎么会主动想着来问时秋呢?
“感情之事……也不算言不由衷。”
襄君闪烁其词,一边说着,一边还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仿佛这板板正正的君袍还能理出什么花似的煞有介事。
他不是不能等,他向戚姑娘所说的没有半字虚言,只是他……实在等得忐忑,等得忧心,等得焦灼不安。
否则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
司农端详他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不如这样,君上您把孟岂那傻子调去戍边,我给您出点主意?”
闵煜幽幽看去,叹道:“罢了,是我问错了人,你连个孟将军都解决不了,孤怎么能指望你会讨好得了戚相?”
他真是糊涂了,与其问时秋,还不如他自己想想,该怎么去戚姑娘跟前露露面呢。
实在不行……
先前用在他身上的那些招数,也可以试试。
他回忆了会儿前几日的境况,越想越觉得——
还是算了。
总感觉那都是些求爱不成反倒结仇的路子。
安心
还不等他想出些章程,便听闻靖国生了场大乱。
庶人叛乱,直逼王城。
闵煜见了消息,略一想,便知道大抵是戚相出手。
一时有些怅然,觉得这些天果然唯有他一人辗转难眠,戚姑娘除却料理公务,甚至还能腾出手来收拾仇家。
大概……是真的不太把他的心意当做困扰。
不过惆怅归惆怅,也不妨碍他以商谈之名去见见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