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外音(67)

陈菁云问：“你和谁在一起？”

“…没谁，电影里的声音。”

“行吧，反正你尽快回一趟，你爸爸恨着急……”

母亲的话还没落完，白音懵着脸走出来追问——“你有听到我的话吗？”

陈翊赶紧挂了电话，而面包机里刚好打出了两块热乎的吐司，随着清脆的一声——叮。

空气骤然沉默下来。

“我刚在电话上，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宛如大梦初醒。

白音自己去床头柜拿了新的牙膏，折回去时，看到陈翊的表情怅然若失，不由得问：“是谁的电话啊？”

“我妈。”

白音点了点头，刚欲进卫生间，陈翊还是补上了内容——

“香港那边有些业务要接洽，爸现在不方便出差，可能需要我去一趟。”

“你要去香港？得多久啊？”

陈翊摇着头，“先回趟家，看爸怎么指示吧？”

待她洗漱完毕，陈翊催她安心吃早餐，“这几天你一个人好好吃饭，我忙完就回来。”

说罢，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心。

***

陈翊离开了快一周，而这一周白音也没有自在多少。

开展在即，她每天都跟着陆云声跑场地，督工，装潢，报价核对，对展品的验收进行检查收录，各种细节的整合以及突发的小状况，几乎让她应接不暇。她压根没精力思考，陈翊得什么时候回来。

一连几天的晚餐都是将将就就，有时干脆叫上程灵溪，两人一起去小馆子里随便吃点，顺便忙里偷闲，唠唠嗑。

这一晚，程灵溪特意介绍了男朋友给白音认识——望着夏明彻那少有的不屑又窘的脸，白音差点没笑出声来。

“当时是谁扭扭捏捏来着，第一次见面人家微信都杵到脸上了，某人还装高冷不愿意加……”

夏明彻怼：“当时也不知道是谁，见面像吃枪子似的，根本不听人把话说完。”

“你女朋友可在这呢，还敢提以前的糗事？”

老板将三人的面端上来，白音那份是白汤，对面两人是红汤。

“行了行了少爷小姐，别互相揭短了，这顿我请，犒劳一下你们，最近筹办展览辛苦了！”

程灵溪要了啤酒来，他们纷纷撬开瓶盖，气泡腾升，像是撑开了心情，按捺不住蒸腾流窜。

白音作为“画外音”的对接人和夏明彻合作，近期可没少为他的作品口碑预热出力，夏明彻也没少为“画外音”游说其他创作方，这回打算跟着画廊学学门道，将来好为自己成立画廊工作室做准备……

而程灵溪呢，最近因陈翊出差，没再催着他们跟进度，她也得以喘息一二。

白音留心问：“他之前让你们查什么啊？”

知道白音是慕白集团董事长的女儿，程灵溪也忘了设防，“噢，一个建材厂的货品审计，是慕白的多年供应商了，每年都要查的，也算是正常流程吧……”

见她嘴快，夏明彻便警告她——“哎哎，你就这么说出来了，不算泄露信息啊？我们可不是慕白的员工。”

及此，程灵溪赶紧掩面自责：“哦对…我最近真是忙傻了，你们当什么都没听见啊！”

看她面露羞赧，白音也不追问了，几人轻松欢快地吃完了这顿简餐。

当晚回到家，她刚冲完澡，换上睡袍，将一头湿润的黑发包裹进浴帽里，打算给陈翊打一个视频过去。

但对方始终未有应答。

还在忙工作吗？去香港的这段时间，两人确实会忙得连视频的时间都没。

白音也没放心上，慵懒地靠在沙发打开投影仪，正准备搜索个综艺打发时间，门铃竟响了……

叮咚叮咚——

白音稍作迟疑，想到刚刚没有打通的电话，难道陈翊故作神秘，已经回到家门口了，是想给她个惊喜吗？

思及此，她赶紧丢下手机，一点也没多想，直接开了门，绽开笑意，雀跃着朝门外人招呼——

“你回来了哥哥？”

然而……

看清门外人的真面目后，白音的脸色可说是无地自容、不知所措，只想紧急撤回一个开门的动作。

“……陈阿姨，您怎么来了？”

劝阻

陈菁云嘴角的笑意尚且得体，解释说：

“阿音你在这啊？怪不得，刚我去楼上902门前敲了半天，没人应。”

尽管场面窘迫，白音还是第一时间请陈菁云进了房间。

“呃…我家的管道坏了，听说我哥最近在出差，就来借浴室洗个澡。”

她现在这身行头，也实在不好编其他理由。

陈菁云走进公寓，环视着六十平左右的商务套间，沙发前的投影仪泛着紫白色的光线，茶几上摆着些水果零食，连喝水的马克杯上都是小猫的剪影——一看就知是女孩子的喜好。

床榻上的被褥单子也是浅色系带花边的样式，陈翊的书桌旁还摆着化妆箱和梳妆镜……

当她的目光移到床头柜上的盒子时，白音赶紧开口打断——“您是来找我哥的吗？他还没回……”

“我不找他，我找你，阿音。”

她回过身来，将眼神郑重放在她身上，白音的鸡皮疙瘩顿时落了一地……

看来和陈翊的事，早就被察觉到了。

餐桌旁，二人相对，陈菁云放下挎包，正襟端坐于白音对面，吞吐了片刻气息才开口——

“让陈翊去香港出差这事，是我劝你爸爸吩咐的。”

白音一怔。

她继续道，“我年轻的时候忙着赚钱，忽略了陈翊这孩子不少，后来和你爸爸结婚，才算是跟他的关系缓和了点，可即便如此，陈翊还是不愿与我交心，眼看年纪不小了，连女朋友都不肯谈。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他心里有人，那个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