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个马奴

闻听此言, 楚今燃神情先是一怔，随即脸颊便不受控制地红了个彻底。

即便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也能教自己面前人瞧得清清楚楚。

见此情景，楚玥的心中当即便了然了大半。

不过她还是想亲口听到自己儿子承认, 随即焦急地催促道：“是不是呀, 儿子！”

少年被她问得心慌又羞涩，咬着下唇一时间不知所措。

片刻后, 楚今燃终于开了口, 不是在回答而是认真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娘，你说喜欢上一个人会怎么样？”

少年的一双眼睛在月光下甚是明亮, 看得楚玥一怔, 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夫郎。

楚今燃同他阿爹长得很像，特别是那双圆阔的杏眼。

再听到儿子问及喜欢上一个人会怎样后, 楚玥禁不住眼眶泛热。

脑海中自己同玉卿的回忆呼地一下变得十分清晰, 同时对他的想念也达到了顶峰。

楚玥慌忙吸了一口气, 拼命忍住了不断上涌的情绪，这才让自己没在儿子面前失态。

少顷，她缓缓开口, 声音里压着哽咽, “娘、娘不知道别人如何。”

“娘只知道喜欢上你阿爹后，总会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念着他。”

“就连梦里也是他，只要能远远瞧上他一眼，即便不说话也能开心上许久。”

说到这儿, 楚玥轻轻笑了一下。

或许是从沈府马奴成为江州第一富商的这一路上经历过太多的事情，楚玥的性情有着寻常人所不及的开明与洒脱。

是以, 她在面对楚今燃关于女男之情的问题时，并未同寻常母父一般, 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而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同时会见不得旁人靠近他，如果有别人向他示好，会难过、会嫉妒、会感到异常的愤怒，最后......还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他。”

楚今燃缓缓点了下头，兀自思索片刻后蹙眉又问道：“那，爱一个人呢？”

闻言，楚玥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笑意愈深，其中甜蜜掺杂着苦涩。

她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十分低哑，“爱一个人，首先会感到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亵渎了他，同时也会为他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为能拥有他而觉得分外荣幸，也会时常害怕失去他，会为了他而甘愿牺牲自己。”

已不再年轻的女人低眉，眼角沁出了点点泪光，少顷她话锋一转，“当然，爱上一个人后你也会因他变得更加坚强、会拼了命地想要配得上他，想要将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捧来送给他。”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楚玥嘴角又泛起了笑，神情变得十分柔和怀恋，“同时，心中也会分外的安定，因为他帮你扎根在了这世间让你不再孤单，不再身如浮萍。”

“会让你觉得只要有他在，没有什么难题是不能解决的，你会日日期待着与他的明天。”

听到这里，楚今燃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他一把抓住了自己母亲的手，语气十分肯定地开口，“阿娘，我不喜欢林斩霜。”

楚玥闻言，惊讶地抬起了脸。

“我爱她！”

少年脸上红意未消，双眼却比方才还要炽热明亮，整个人好似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了一般，神情分外的笃定。

“以前我兴许只是单纯地喜欢她，可在夺龙寨里，我就彻底爱上了她！”

楚今燃欣喜开口，“娘，我爱林斩霜！”

闻听此言，楚玥先是一怔，随即反握住了他的手，惊慌地说道：“我的傻儿子啊，你、你不是在同为娘开玩笑吧。”

楚今燃闻言，摇了摇头，“不是，我现在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

“我没有在同您开玩笑！”

闻听此言，楚玥怔怔地看着面前儿子，确定他是认真的后，神情从先前的慌张逐渐转变为凄苦。

个中还带着浓重的悲伤。

只见她握紧了自家儿子的手，重重地晃了一下。

语气分外的心疼，“傻般般，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要比喜欢上一个人难过得多，快乐是一样的，可痛苦却是加倍的。”

楚今燃神情坚定地凝望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我不怕。”

闻言，楚玥一颗心越坠越沉，她莫名产生一种预感，如若今日自己不同般般讲清楚情爱的利弊，他怕是有朝一日会走上自己的老路。

饱受情爱之苦。

楚玥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好，为娘相信你。”

说着，她抬手握住了儿子的肩膀，语气郑重地说道：“但是你别忘了，为娘方才所说的一切前提皆是你爱的人也爱你。”

楚玥缓缓皱起了眉，双眼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儿子，试探着开口，“可如若，郎有情而妾无意......”

闻听此言，少年心中一悸，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林斩霜一定也喜欢我！”

“是她亲口承认过的？”

楚玥连忙追问。

少年捏紧了袖中的长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林斩霜以前同我说过，这世间她自己才最重要，无论是谁，都没有让她舍命去救的可能。”

楚今燃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

“但是在夺龙寨里，她几次三番地冒死救我于水火。”

说到这儿，少年轻咬了下唇。

“阿娘你说，如果她不喜欢我，为何还要违背自己的原则这样做呢？”

“她定然......也是喜欢我的！”

楚玥闻言，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压低了声音开口，“既如此，那为娘就要好好为你筹划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