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仰头，犯难似地接道：“那妻主觉得如何惩处小漆，教她不敢再犯才合适呢？”

青年口中的小漆是这续阳山上百年前刚得了道的黑蛇。

因为有些法力，便假冒山神来骗取附近山民的供奉与牺牲。

姜轻霄与柳惊绝在路过此处时，发觉了异常，但念在对方虽假冒山神却也有在一直护佑山民的份儿上，并未降罪于她。

而是将其收在了身边，替他们做些事来戴罪立功，二人偶尔也会给予小漆一些教化与指点。

听闻这话，姜轻霄作势沉思了几瞬，而后方语气轻缓地答他。

“不若将小漆送到寒聿仙尊那里，作他的门徒。”

“我相信，寒聿仙尊一定会教化好她的。”

柳惊绝闻言眨了眨眼。

他知晓妻主口中的这位寒聿仙尊，对方乃是继她之后仙界第二位以人身升仙，且为男子的仙君。

由于修的是无情道，是以生性分外雅正清冷、克己复礼、少言寡语，对己对徒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都是少见的严苛。

千年前刚被天帝任命为新的司命。

小漆一旦成为寒聿仙尊的门徒，便要遵循他制定的八百门规。

其中最不显眼的一条便是永戒荤腥......

柳惊绝听了这话正愣神时，余光便瞥见窗外探进了一个漆黑的蛇脑袋。

还在冲着他们这边左摇右摆。

少女欢快的声音随即响起。

“多谢姜师母！”

“师母对小漆最好啦！”

柳惊绝：“......”

他心中怎么突然就有些怜爱这孩子了呢？

将手中浸泡过凉水的布巾拧干后，楚今燃握着它，重又缓慢地坐到了女人的榻边。

此刻，林斩霜仍在昏睡，面上泛着层病态的潮红。

不过才几日不见，青年竟觉得她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

看得他心尖止不住地抽搐，源源不断地泛起酸涩来。

片刻后，楚今燃忍不住缓缓抬手，一点点地为面前女人擦拭热红的脸颊。

期间，他特意避开了林斩霜面颊以及额角处的擦伤，动作滞缓又轻柔无比。

带着刻骨的爱重与怜惜。

楚今燃望着女人面上的那些已经结痂的擦伤，即便知晓它们不严重，却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虽是在小声埋怨，实则说是心疼都不为过。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多当官的，随便派个人来山里求药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带病自己来......”

“遇到山崩都不知道往回跑吗，辛喜她们怎么保护的你。”

......

说着说着，楚今燃重又落下泪来。

温热的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女人脸颊上，又被他很快地揩去。

将手中的布巾折好搭在林斩霜额上后，青年缓缓地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而后蜷缩进了她怀中。

楚今燃手臂搂紧了女人的腰身，嗅到她身上那熟悉的浅香中掺杂了少许药苦后，他鼻尖连带着整个腔子就又酸了起来。

青年闭了闭眼，心中对此事仍余悸连连。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若是有个闪失，我该怎么办......”

青年微抬起头，凝望着面前人安然无声的睡颜，眼尾处晕出的红意越来越浓。

“......你总是这样，凡事从不考虑一下我，不将我放在心上，四年前是，现在也是。”

楚今燃喉中哽咽，心中也随即溢泛起无边的委屈与难过来。

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的眼睫，更浸透了他的面庞。

青年想起了许多事，四年前的、不久前的、现在的。

越想心中越难过，越想眼眶越热。

他望着面前的女人缓缓摇头，抽噎着小声控诉，“林斩霜，你、你不能这么自私。”

“不、不能总这么欺负我......”

楚今燃说着，抬手轻柔地抚摸上林斩霜的面颊，指尖摩挲着她的眉尾。

泪滢滢的杏眸中逐渐浮现出偏执的神色。

下一瞬，他忍不住俯身，与女人呼吸清浅的鼻尖相蹭。

话音低到仿若呢喃，“我说过的，你不能招惹了我，又把我丢在一旁。”

“你不可以再丢下我了。”

楚今燃喉咙轻颤，语气陡然重了些。

“听到没有。”

片刻后，得不到对方回应的他，呼吸停滞了几分后话音又逐渐变软，蕴着无边的爱意与卑微。

“求你......”

随着青年乞求声一同落下的，还有那一个个轻柔细碎如羽毛般的吻。

“求你了，林斩霜。”

“求求你......”

那吻自林斩霜的额头辗转到眉尾眼睫，又一路下滑到她的下颌、唇角......

正待楚今燃刚想闭眼覆上那片柔软时，却见面前人缓缓睁开了眼。

二人四目相对半瞬后，林斩霜率先转过了脸。

蹙眉冷声。

“离我远点。”

四十七个少爷

女人此话一出, 楚今燃当即怔在了原地。

心爱之人拒绝的动作好似一把烧红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捅穿了他的心脏。

青年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双眼红得像兔子一样。

心肉也疼得抽搐在了一起，绞得他脊背不住地颤抖, 胸中满是震惊与委屈。

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些。

听到这细微动静的林斩霜转过头, 恰巧撞见这一幕。

她愣了半瞬，而后放软了语气解释出声, “我得了疫病, 离太近会传染给......”

女人话还未说完，便被楚今燃一把抱住了。

“我不要！”

“我不要！”

“我死也不要再和你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