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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枕席(121)

作者:枝头小憩 阅读记录

偏不知为何,徐升泰又忽然一转口风, 说要云暮生下嫡子方才算是徐家媳妇。

段家人自然愤慨,两厢闹将了起来,自那日之后连着吵了三天, 却没有人问过云暮的想法。

那种令云暮熟悉的、窒息的被操控感久违的将云暮包裹, 可是她却找不出任何一个由头来反驳——因为她既无法否认她不是段家的孙女, 又确实想要和徐不疾在一起生活。

云暮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间便莫名其妙乱成一团,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推着她走,又仿佛一点点陷入没顶的泥潭中被裹挟着不得喘息。

于是她直接搬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约了徐不疾来相见。

等云暮看到徐不疾脸上青紫发肿的巴掌印时, 方才明白其中的几番波折。

徐父终究还是在意她那些过往的,但是又因着徐不疾不得不提亲,所以才有了那一番故意激怒段家人的举措。

“疼吗?”

云暮一见他鼻青脸肿的模样, 心里的烦闷便泄了气,只伸出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触着, 布布却乘机抓着他的衣角啃起来。

“不疼。”

徐不疾摇摇头,却因着云暮指尖的触碰红了脸,只叹了口气道,“我只恨自己没能早些接管家业,不然你如何会受委屈?”

云暮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有徐升泰这样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做父亲,徐不疾能够长成那样疏朗明快的性子属实难得。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徐家的一切自有我来解决,我依然派人送信与我祖母了。”

还不待云暮说什么,徐不疾便急匆匆道,“你莫要自责,我自小淘气,我爹经常揍我,我皮厚得很!”

布布只顾着啃他的袍角,一个翻身,啪嗒摔在了地上。云暮只觉得好笑,便抿了唇摇头。

徐不疾想跟着笑,谁知道一笑便扯到了伤口,脸庞顿时扭曲起来。

看着他青紫斑驳,额角甚至还有一道划痕,云暮那句“一起离开”便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认同段家人的亲缘关系不清不楚,都会因贸然离开而愧疚,又如何要求徐不疾同自己一样抛弃一切远走他乡呢?

有家人的人总是有割舍不断的牵挂。

“你再等一等,云暮,”

徐不疾攥了她的手,“什么都不用想,只等一等我。”

正说着,边听到外面他带来的那小厮呼喊他的名字,只好冲她抿嘴笑笑,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云暮只觉得疲惫。

如今或许唯一能庆幸的,就是崔琰似乎真的放下了对她的执念,变回了那个正人君子。

云暮起身找了个匣子,将段家这些日子送来的零碎物件一样一样放进去,刚合上盖子,边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二小姐!”

段家小厮便在外面砸着门,“老夫人请您去叙一叙。”

云暮并没有认下这个称呼,不过她确实需要同段家人把事情说清楚。

她起身往外走去,却不料逋一开门,便有人手起刀落敲在她的后颈,将她一翻一拽,塞到了马车里。

-

室外风沙漫天,连带着天色都有些昏暗。

府台衙门中,满室静谧,只有男人大口喘着粗气的,压抑着的呼吸声。

崔琰端坐在上首,静静看着堂下立着的一文一武的两位州官张府台和黄守备。

相较于张府台的唯唯诺诺,黄守备大大咧例一身软甲,右手执了马鞭,神色甚是恭敬大方。

松烟从后室一溜烟钻了进来,瞧着这熬鹰一般的场面也是一愣怔,只冲着崔琰微微点头。

薄唇于是微微勾起笑意,崔琰的声音便悠悠然落在了屋子中,“想来近日雁州异动已然二位大人也有所察觉,今日劳烦二位大人来,便是要瞧一瞧我撒出去的探子斥候带回来的密报。”

“大戎接着北狄,已有五千重骑直冲雁门而来,雁州首当其中,”不同寻常的,崔琰白袍之外是一套极厚重的甲胄,硬生生将剑眉星目的儒生气撑出几分武将的悍勇。

“黄守备最是懂行,着三千斤生铁,大戎怕是能做不少箭头的吧?”

运了这般多的生铁到大戎,照着大永律,贩子定然是死罪,一家老小也逃不了的流徙,一方主官无论如何也得有个失察之责。

将堂内二人,黄守备沉默不语,张府台双腿抖如筛糠,不多时一股子腥臊气传来,竟是尿了一裤兜子。

崔琰冷哼一声,面露不屑,只将目光移到黄守备脸上,“前任府台遁走,当真是因着渎职?这一点黄守备最清楚不过。”

若非为着掩饰,如何会有人刺杀?

不过是演给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流官看一看,却恰好叫他看出了那北狄竟是大戎人假扮的。

竟敢险些伤了他的云暮。

“便是崔大人深得圣心,少年得志,如何便能空口白牙污蔑黄某?”黄守备怒目圆睁,络腮胡子直抖。

“某若是逃慢些,怕是要命丧黄泉!”

两个身着玄甲的军士已然拎了先前那逃官来,一应账册尽数摊开,洋洋洒洒铺展在面前,竟是黄守备同那大戎勾连的手信、信物一道成了证据。

黄守备眼见不对,抬腿便要快步往外逃,却硬生生被两个玄甲军压在地上,生铁甲胄在地上摩擦出刺耳声响,他高声呼喝,“焉知着手信不是作伪?!崔大人要定黄某的罪,也理应呈证物回京,交由刑部、兵部乃至圣人裁度!”

崔琰唇角噙着浅笑并不多言,只冲那唯唯诺诺的张府台一拱手,端的是礼数周全,“劳烦张府台今日边做个见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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