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162)

“您不喜欢这些，不学这些，也可以学一学怎么处理政事啊。”侍女道，“大人这样喜欢您，西京往后就是您的。”

月楼不想学女红，也不想学处理政事——她是要走的人，西京归谁也不归她。

可她又实在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想了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她是不懂这些的，这侍女也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在宫中也没有许人家，说得再多想，恐怕也只是纸上谈兵想。但是，宫中不是正有夫妻吗？

月楼想了想，问她：“平日里……皇后娘娘和后宫里的妃子们，是怎样对父皇的呢？”

侍女细细道来：“陛下总是在初一和十五时呆在皇后娘娘的宫里，每到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就会亲自下厨做一桌饭菜。”

饭菜……亲自下厨？月楼默默的记下了。

“从前陛下很爱去看兰贵妃娘娘，每次来时，贵妃娘娘总是要梳妆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陛下看了便欢喜。”

梳妆打扮……月楼又记下了。

侍女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对月楼道：“对了，有一次奴婢侍候贵妃娘娘，往大殿里端茶时，瞧见贵妃娘娘倚在美人塌上，披着薄纱，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公主殿下，您也打扮打扮？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月楼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躺回了被窝里，把被子拉过头顶，声音闷闷地道：“你先出去吧，等先生回来……”

等先生回来，她问问祂。什么都问问，问问祂是不是喜欢自己，再问问祂喜欢什么。

侍女道：“大人不知道何时才回来了，公主殿下，您先睡吧，等大人回来了，奴婢唤您起来。”

月楼一想也是，她今晚走了好长的路，早已经疲惫不堪，便点了点头，躺进了被子里。

她在入睡之前，还琢磨着等先生回来了，自己要怎么开口……或许应该小心一点委婉一点？如果只是一个误会的话，那该多尴尬啊。

她这样想着，惦记着，还是抵不过睡意，很快就睡着了。

月楼还以为侍女会在半夜叫醒自己，但她却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被子——冷的。神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过。

她起身问了守夜的侍女，侍女也说神没有回来：“或许是大人的事情太多太急了吧。”她这样安慰月楼。

侍女掩嘴笑道：“不过，大人怕您担心，特地派人回来说了一声，祂最迟今晚就回来。”眼里全是“您看我就说吧”。

月楼从床上坐起来，跑到梳妆镜面前，侍女跟着她，看着镜中少女清丽的面庞，问：“殿下，今日还是同往常一样吗？”

月楼的手指抚摸过妆匣子里的一枚枚发钗，她犹豫了一下，道：“……你昨天说的，梳妆打扮，是怎样？”

……

夕阳如融金般撒遍了大地。

地牢内，仍旧是阴暗潮湿的，没有夕阳，只有墙壁上昏黄的火把在燃烧。

神已经整整一天没有从地牢里现身了。这和往常不一样，往常，神最多在地牢里呆两个时辰，一个下午。

地牢里的人也同往常不一样。往常被送进来的，都是死囚，今日，却是……太监想着，打了一个冷颤。

今日，被送来的人却是平陵世子。好好一个世子，为什么来送命？太监想不明白这事。

平陵王也来了，他坐在地牢的入口，亲自送封月平进了地牢，又在入口坐了整整一天，这会儿微闭着眼，不知是熬不住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夕阳一点点沉入山的另一头，黑夜马上就要来了。

众人的视线都或明或暗地投向了地牢，却没有一人敢向那个方向探寻。

在地牢内，最靠里，最深处的一间房。

神松开了手。

祂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封月平，沉默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封月平醒了。他胸前有斑驳的血迹，那是之前从他七窍里涌出来的。幸而那血很快就止住了，不然他此刻应当没有命在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先是茫然，紧接着是不可置信的狂喜，等他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神时，便扭动着身体，膝行着爬到神的脚下，唤道：“大人！大人……我，信徒仰慕您许久许久……这是，成功了吗？”

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一挥手，封月平不可控制地抬起了手，指尖涌出了一点雾色的神力。

封月平大喜过望，正要匍匐在地，再说几句敬仰崇拜之类的好话，却见神明微微皱眉，道：“……怎么会是一个失败品。”

封月平的惊喜被祂一句话浇透了，他还不愿意相信，膝行着想抓住神的衣角，神皱着眉，虽然没有动作，封月平却感觉自己好似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在脑海里尖叫着：失败品？神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会是失败品，他明明还活着！

但神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神离开了，可封月平还是趴在地上，他姿势别扭，手和脚扭曲成了奇怪的弧度，像是被人按着后脑勺，脸着地死死地贴在地上。

不仅是脸，他的手脚和身体，都像是被钉死在了地上。

又过了一会儿，地牢里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平陵王面色难看地狂奔至此，他乍一看趴在地上的封月平，还以为他已死了，脚一软扑倒在他的身上，嘴里嘶喊着：“我儿啊……我儿啊！！！”

封月平也脸色难看，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从嗓子里憋出了一个字：“……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