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167)

“姨母知道，你对封月是有些不同。往日里，不也是你来求姨母，带封月去宴会上吗？现在封月有那位撑腰，硬气起来了，宴会也不去，你皇姑父的面子也不给，她未必正眼看你，更别说像以前那样求你。”

封月平冷笑道：“我还不知道她吗？不知感恩的东西。”

兰贵妃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晓得就好。姨母知道你在想什么……”

封月平大言不惭道：“我同封月，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是亲上加亲，她之前不也愿意为我去做礼官吗？可见她是心悦我的。”

月楼可不是自愿去做礼官的。她是被逼着去的，但封月平没有说，他轻巧地粉饰了过去，在他眼里，月楼这种低贱的女人，自然是愿意为他牺牲的。

“让姨母想想啊……”兰贵妃仰着头，竟像是真的很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什么，道，“以前在宫里，封月求过皇帝与本宫，废除她的身份，贬为庶人，允她离开皇宫。可她又没有犯什么错，哪有皇室公主与贱民一同的道理？”

“想来，她是想离宫的。”兰贵妃淡淡道，“自古以来，宫里的公主，想出宫开府，都是嫁了人，定下来了，才开始修建公主府。月楼怎么能例外呢？”

她看向封月平：“就像你说的，你们是青梅竹马，又是表兄妹，若能结为夫妻，那真是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月楼的娘亲是本宫的侍女，本宫与她情同姐妹，她走了，本宫自然要照顾姐妹的孩子。不如这样，等事成之后，本宫便将封月许给你做妻子，你看如何？”

封月平却轻蔑地说：“封月那个不知感恩的，从小就是白眼狼，做妻？如何使得？姨母，我早就与母亲说了，等她及笄，便求您把她许给我做妾室。”

“……”兰贵妃微微坐直了些。她看着封月平的眼睛里含着些许惊讶。让皇室公主做妾？看来这些年平陵王府确实是锦上添花、烈火烹油了。

“……原是姨母看走眼了。”兰贵妃慢慢地道，“这些年瞧你总爱捉弄封月，还以为你也对她有些感情。”

“一个低贱玩意儿罢了。”封月平随口道，“玩玩也就是了。”

兰贵妃扯了扯嘴角，又慢慢靠回去了。她心说：如今就是你说的这个低贱玩意儿，踩在我们所有人的脑袋上。

月楼是低贱玩意儿，他们是什么？还不如低贱玩意儿！

她的妹夫平陵王是个有野心没胆量的东西，而她的妹妹是个没眼界的废物，他们两个人，生了封月平这么一个眼高于顶又没有眼力见的蠢货。果真是一家人，蠢也蠢到一块去。

她含笑道：“好罢，姨母答应你，让封月给你做妾。但你要乖乖的，知道吗？要乖乖配合姨母，咱们一起，才能成事。”

就让封月平这样蠢下去吧。毕竟越蠢的人，越好拿捏。

她看向窗外，绿色的叶子的边缘染上了一点黄色，秋天就要到了。

秋天是萧瑟肃杀的季节……适合流血。

96   金阙（八十六） ◇

◎神一直挂在腰间的风雨免朝牌，突然不见了。◎

这一年的秋天, 来得比月楼想象里的要早许多。

金黄色迅速染上了小楼外的银杏，月楼站在树下, 仰头望去。

“喜欢吗？”神问她。

月楼点了点头。银杏最美的风光, 不就是这转瞬即逝的一刻吗？

萧瑟的秋风卷过落叶，一片金灿灿的银杏叶落在神的肩膀上，月楼伸出手，把那片银杏叶摘了下来, 对着光看, 树叶上的脉络清晰可见。

月楼举起叶子, 透过叶子的脉络, 看到了神含笑的脸。

她问：“先生, 春天很快就会到，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现在我还没有办法同你一起离开西京。”神帮她系好了遮风的披肩。

“那就是以后有办法？”月楼抓着披肩的边缘，“我等您吧！先生，等到有办法了，我们一起走。”

“……那你要等很久了。”神垂下眼。

“多久？”

“三百年。”神做了一个‘三’的手势，“三百年后，我会等你再次踏进这片土地上, 等你带着过往未完的恩怨和未来的方向, 再次踏进废墟里的西京皇宫。等到那个时候，我就和你一起离开。”

月楼什么也没听到。她只看到神的嘴唇一开一合，他做了一个手势，月楼倒是看清楚了, 可是等她去思考那个手势的含义时, 又一下子记不清楚神做了什么动作了……神真的有做过什么手势吗？

“什么？”月楼问, “先生,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神久久凝视着她茫然的表情。

月楼方才还在纠结神什么时候能跟她一起走, 但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她就像是立刻忘记了刚才的对话，另外起了一个话头，说：“先生，今天还得在院子里散步吗？”

神叹了口气，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小公主，你真的已经选好了，要走这一条路吗？”

月楼听着祂的话。神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是不被允许的，月楼听不到，或者，她会听到另外的句子，总之，不是祂所说的。谁也不知道月楼到底听到了什么，她伸了个懒腰，抱怨道：“我不想散步……整天走来走去的，太累了。先生，我能回房间躺着吗？”

“是啊，太累了。”神微笑着道，“要一个人走三百年那么久那么久，那真是太累了。”

“先生？”

神推了推她，道：“回去吧，起风了。允许你休息一天。”

月楼瞪大了眼睛，问：“真的吗？真的让我休息一天？”神平时是很严格的，该走多少路就走多少路，该走多久就走多久，绝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