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168)

祂失笑道：“真的。”

月楼用怀疑的眼神把祂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眼，嘟囔着说：“那我还是走着吧。”

“嗯？不想休息？”

月楼大声道：“我要离开西京！我才不休息。我要和先生一起离开西京。”

“……三百年。”神看着她茫然的表情，即使祂知道不会有人听到这些话，祂还是不急不缓地说了下去，“我等你三百年后，来带我走。”

月楼皱着眉：“先生，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听不到？”

“只是一些……”神叹息道，“只是一些，世所不容的自言自语罢了。”

夜深了，月楼走了一整天的路，脚又酸又疼，用热水泡过之后，就躺进被窝里睡着了。

神也跟着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衫，斜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在看上面的文字。

雾气从窗外往屋里涌来，渐渐化作一个人形，站在床边。

神抬起头，毫不意外：“真不稀奇，你从龙元那地方这么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来找我说上两句话？”

那个人形不像神，有完整的人类身体和明确的男性嗓音，祂的身形是混沌的雾气，只隐约有一个人的形状，声音也嘶哑难辨，分不出性别年龄。

那声音提醒道：“‘龙元’是人类的称呼。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人类。”

“那倒不至于。”神笑道，“只是特别喜欢某个人而已。”

那团雾气看不出脸也看不出眼睛，但很莫名地有一个往床里头看的动作：“就是她？”

神伸出手，遮了一下月楼。

“很漂亮。”那团雾气评价道，紧接着，雾气的身形开始变化，没过一会儿，一个长得和月楼一模一样的人就站在了床前，祂一张嘴，竟然也是月楼的声音，“不过，我们也可以这么漂亮。”所以，为什么是她？

神脸上闲适的微笑变成了冷笑，祂挥手把对面那个人形打散，重新变成了雾气，道：“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团雾气也没有生气，祂用嘶哑的声音把这句话还给了神：“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

神沉默了。

“你想让她死吗？”雾气说，“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过，还可以再死一次——从我们的层面上，再死一次。如果你想，那你大可以再对她说一遍。把往后三百年里她要经历的事情跟她说清楚。”

“我没有。”神说。

雾气道：“蚂蚁是很脆弱的。蚂蚁的世界，也是很脆弱的。”

神喃喃道：“我只是……”只是舍不得。

半晌，神闭了闭眼，道：“我等你来，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雾气也没有惊讶的样子，祂的语气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来：“你问。”

“……怎么才能把神死后的灵魂拆分到人类身上去？”

“死亡？灵魂？”雾气咀嚼着这个词，“很人类的说法，不适合我们，我不喜欢。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

月楼明显感觉到，自那天之后，神就越来越忙了。

这一天，月楼方才醒来，一摸身边的被褥，已经完全冷透了。

又是一大早就走了……以前祂至少会等到自己醒来，跟自己说上几句话，一起用了朝食再离开。月楼不明白，神在忙什么呢？有什么事这么急？

侍女敲门进来，见她醒了，一遍帮她洗漱换衣服，一边道：“公主殿下，大人说若您醒了，就让您去承天殿一趟。”

“承天殿？”月楼指了指自己，“我？找我做什么？”

月楼对自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既不懂治国，也不懂御下，即使做了神的代理人，也从没有提出要摄政理事，掌管后宫之类的，只是呆在自己的小楼里，默默地过自己的日子。

“是呢，就是找殿下。”侍女小心地挽起她的发，为她挽了一个精致的侧簪，又帮她换了一件深蓝色的宫装，“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大人今日召见了大理寺卿家的秦燕小姐，之前殿下不是说想见见秦燕小姐吗？”

月楼却更奇怪了：神见秦燕做什么？祂与她素不相识，秦燕如今还在国子监上学，也没有入朝为官，与政事更是扯不上关系。

侍女笑着给她点了唇红，道：“一定是因为殿下。”

秦燕和神，唯一的联系就只有月楼。所以唯一能解释的，也就只有因为月楼了。

“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侍女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月楼说。

月楼瞥了她一眼，道：“你说就是了。”

侍女小心翼翼地道：“最近，平陵世子封月平似乎被兰贵妃接进了宫里，对外说是兰贵妃思念母家，封月平是替平陵王妃入宫侍奉兰贵妃的。”

月楼觉得好笑：“他一个大男人，一个娇贵的世子，侍奉兰贵妃？”

“是了。”侍女也说，“奴婢也觉得不太对劲，而且，最近底下的小宫女总是说，见到平陵世子在小楼外边转悠呢。”

“……随他去。”月楼厌恶道，“不准他靠近小楼就是了，下次再见到他，就把他打出去。”

侍女点头应是。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月楼，用过朝食，月楼怀揣着满腹的疑问，跟着侍女去了承天殿。

刚踏进殿内，月楼就感觉到殿内的氛围似乎有些凝重，神没有坐在主位上，祂站在殿中，另一个穿嫩黄色衣裙的人站在祂的面前，隔着两三步远，两人似乎刚刚结束谈话。

月楼走过去，道：“先生。”

神笑了笑，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对秦燕说：“秦小姐，方才说的，你可记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