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181)

谁知道，月楼只看了祂一眼，歪头道：“钟灼？”说罢，便不感兴趣似的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神一愣。“……等等？”祂急切地俯下身去，手按在月楼的肩膀上，又是茫然又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你……”

祂拉过月楼的肩膀，怀疑月楼还没有回过神来：“不是，你看看我……”

话没说完，月楼也没看向祂，祂倒是先看到了月楼含笑的唇角。

好哇，久别重逢，没有哭没有笑，先惦记着捉弄祂。神也不说话了，放开搭在月楼肩膀上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倒是月楼先憋不住了，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被神逮了个正着。

双目对视，神含着一点笑意，月楼嘴角的笑却渐渐消失了。她静静地看着神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嘴角一抿，像是想笑，眼泪却先掉了下来了。

神伸出手，想抹去她的眼泪，猝不及防怀里一重，月楼直直地扑了上来，抱住了祂。

祂叹口气，摸着她的头发，仿佛三百年漫长的岁月都融化在这一声长长的叹息里。

看着他们的模样，站在一旁的雁寻笑起来，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了，把这里留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爱侣。

她走到门外，只见顾修站在门前，手里抓着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肩头，道：“师尊，雪停了。”

雁寻抬头望去，天边厚重的云彻底散开了，灿烂的朝阳刺破了轻薄的云团，无所顾忌地将自己的光和热抛洒在了这片大地上。

“雪马上就要融化了。”雁寻喃喃着说，又想起什么来，问，“是封月平带月楼来的这里，那群诛仙台的大妖说他跑了，可找到了？”

“有了点眉目。”顾修压低了声音，用只有雁寻能听到的声音说，“大妖们说

他沿着暗道逃出了西京皇宫，可是弟子去瞧过了，那脚印很深……”

“噢？你的意思是……”

顾修点点头：“那些脚印的深度，像是二次行走的痕迹。弟子猜，他很可能跑到了地道外，又踩着自己留下的脚印偷偷溜了回来。灯下黑，他倒是聪明。怪不得诛仙台的弟子倾巢而出也没找到他。”

雁寻沉默了一会儿。她冷笑道：“……聪明？我看不见得。什么时候封月平也算聪明人了？他要是个聪明人，当初就不该带月楼来西京皇宫——他们又不是真的想请神。”

“……”

雁寻想了想：“把小楼里外……不，把栖霞殿的弟子都撤走。”

“师尊？”顾修也明白了雁寻的意思，但他不明白雁寻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照正常的想法，难道不应该加强警戒，布下陷阱，抓住封月平吗？

雁寻却只是摇头。

她换了个话题，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诛仙台的那群大妖弟子怎么样了？”

“神力都在神明降世时被祭台收回了。自从那日神明降世之后，世间就再无神力，大妖们都变成了寻常人……修者也是如此。”顾修沉声道。

“凡人啊……”雁寻道，“生老病死，也不错。”

“原来师尊您是这样想的。”

雁寻笑了笑。她往前走了两步，才回过头来。灿烂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毛茸茸的大氅拥着她，让她的表情显得很温和。

她问：“顾修。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真名是什么？”

轻轻的一句话，惊起了廊下的燕雀。

……

夜幕降临，月楼和神坐在小楼一层的阶梯上，外面的雪融化了，银杏叶还在往下落，像一场金色的雪，只不过堆积在地上后，很快就如雾气般消散了。

月楼低声跟神谈起这三百年里的见闻，虽然神早已知晓，但仍微笑着倾听，时不时补充或吐槽些什么。

“……所以我就不明白钟灼为什么要瞒着我，先生你说呢？”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神，“自己要杀自己，也挺奇怪的吧？”

神失笑。其实很简单，只要神在一天，就永远有借口，就永远有假神。神的眷属永远高人一等，那谁是神的眷属？神说了不算。

月楼想起什么，兀自闷笑了一会儿，又说：“一个自己要杀自己；另一个自己当作没看见，默认了；再后面两个什么也不知道，被忽悠着交了剑……”她憋着笑。

神幽幽地说：“何止啊，这不还为你勾心斗角打得头破血流吗？好笑吗？”

月楼终于憋不住了，大笑着倒在神的怀里，她笑够了，枕着神的腿上，看着神，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眼泪。

她盯着神的脸看了一会儿，问：“你真的是钟灼？真的是萧川柏？”

神的面容立刻有了细微的变化，那变化让祂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祂身上的气质也有了极其细微的偏移，从成熟稳重变成了年少疏朗，像是时间一瞬间在祂的身上倒退，他低下头“啾”地亲了一下月楼的脸颊，委屈地说：“师尊太不公平了，都不惦记我们。”

月楼愣了一下。

但很快，神的面容又开始变化，他看起来更年长，但没有钟灼那样冷冰冰的，也不像萧川柏那样飒然，更不像神那样随意，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结合体，抬起月楼的下巴，轻轻地抿住她的唇珠，发现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后，便深深吻住了她。

片刻后，他放开了她，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问：“你喜欢谁？”

月楼半闭着眼，哑声说：“五个我都喜欢。”

“太花心了，小公主。”神啧啧道，“花心可不是好事。”

月楼勾了勾手。神俯下身来，她抱住他的脖子，低声无赖道：“是啊是啊，我就是花心的女人。我是公主，养点面首怎么了？又不是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