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68)

谢无垢抓住她的脚腕，猛地往下一拉！

月楼猝不及防，直接摔下了床，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谢无垢接着她，两个人一起倒在脚踏上，他抱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深秋的凉夜，属于少年人的滚烫体温扑面而来。

他声音低低的，在深夜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西京皇室的小公主，去了谢家会被人抓起来的罢？但是没关系，我会把你藏在房间里。”

“吃饭喝水穿衣梳妆，我都伺候你。”

他一手顺着月楼的膝弯往下摸索，圈住她的脚腕：“下人们会被我勒令离得远远的，不会有人发现你，你也只能见到我一人。”

“把你圈起来，谁也找不到你，等到战事平息，两国交好，你从我的房里走出来，全天下都会知道你是谢公子金屋藏的娇，整日被我锁在床上……”

38   金阙（三十五） ◇

◎小公主，你被他们骗了◎

他每说一个字, 就缓缓地摩挲她的脚腕。动作并不色/情，但那种强制意味却非常浓重。

“可以不去吗？”月楼试图把脚缩回来, 但失败了, 她只好努力稳住身体，坐在谢无垢的腿上。

谢无垢笑：“不是说去哪里都行吗？”

月楼为难了一下：“可是我答应了秦燕小姐，等到春天跟她一起去看仙台的香雪兰花。不可以晚一点去吗？”

她这样其实非常孩子气，跟失忆前那种残忍的天真不同。只有孩子才会用这样完全心无杂念的眼神来看人。特别是在他说了那样的一段话后。

……他又跟一个孩子说什么呢。

谢无垢松了手, 月楼一下从他的膝头滑进了他的怀里。

他抱住月楼的腰, 脸埋在月楼的肩膀上, 说出来的话也闷闷的：“抱歉。”

“……什么？”

“我不该对您说这样的话。”

月楼似懂非懂。

“不是什么好话。”谢无垢说。

他松开了月楼的腰, 拉开了些微距离, 用掌心覆上月楼的脸颊，低声道：“月……封月殿下。”

“先生？”

“如果有人对你说这样的话，你一定要狠狠的斥责他、拒绝他。”

“为什么？先生也不能说吗？”

“因为被圈禁是可悲的。”谢无垢低声道，“月亮却无往而不自由。”

月楼一怔。

……奇怪。好像在哪里听过这话。

或许是因为睡前谢无垢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当天夜里，月楼再次睡着后，做了一个久违的梦。

梦里是长长的、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宫道, 抬头是四四方方的天, 她被圈在这连绵无尽的宫墙之中，门前银杏树的叶子被风刮出宫墙，被秦燕吓跑的小猫轻盈地跳出宫墙，只有她, 被困在深深的宫墙之中, 不见天日。

月楼躲在大门后面, 看那些人来来去去。

朝臣家的小姐们跟着父母赴宴, 嘴里谈论着太子选妃之事。小姐们被打扮得光彩照人, 穿着长长拖尾的裙子，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脸上的红晕。

而其中最耀眼的便是秦燕。她穿着鹅黄飘带的长裙子，头发扎得高高的，美丽又出众，在路上遇到相熟的长辈便盈盈地一拜。

月楼看着她带着一群少女走过去，小姐们打听她进宫的意向，她笑着道：“我志不在此。”

有人羡慕道：“秦大人对阿燕可好了，自由自在的，不用嫁人，多好啊。”

“秦小姐有大才，秦大人都说了要送她进宫做女官，当然不用嫁人啦，秦大人说秦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自由。她咀嚼着这个从她们嘴里听来的词语。

人人都羡慕别人的自由。

就像小姐们羡慕秦燕可以选择人生的自由，而月楼羡慕她们可以出宫的自由。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人牵住了。

她抬头望去，面前立刻换了一副场景，从白天变成了黑夜，但她并不觉得奇怪。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叫卖之声络绎不绝，他们身处热闹的街市，而牵住她的男人正是神明。

“先生……”她呆呆道。

“今日是上元节，许个愿吧。”神说。

他们走到一处大榕树下，榕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布条，正随风飘动。

月楼反握住他的手，没有看向那棵树，而是对他道：“我要永远跟先生在一起。”

神明失笑道：“要许三个愿望。”

“那我的三个愿望都是跟先生在一起。”她摇了摇神的手，“先生也许三个愿望吧，过了亥时，愿望就不灵啦。”

神低下头，看着她。

这位世界上唯一的神明就这样近乎虔诚地注视着自己信徒，缓缓道：

“三愿海晏河清，人间皆安；二愿你我得长相厮守；一愿你如天上明月，日日皎洁，时时……”他不说了。未完的半句话散在冷风之中。

“时时什么？”月楼问，“先生怎么不说完啊？”

“说出来的愿望，就不灵了。”神温和答道。

不知怎地，这一回，月楼在梦中，忽然听清楚了他的话。

三愿海晏河清，人间皆安；二愿你我得长相厮守；一愿你如天上明月，日日皎洁，时时……

时时自由。

说出来的愿望，果然是不灵的。

神明从不说谎。

……

月楼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但醒来后那个梦就飞速离她远去了，只剩下一些没头没尾的只言片语。

她往身侧被褥里一摸，已经冷了。

昨天晚上她怕谢无垢着凉，让他跟自己一起睡，应该是比她早起，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