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32)
只见天台的尽头,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生背对着两人,缓缓走到天台的防护栏边……
chapter 18
与此同时, 手机听筒传来喻澄志的声音:“喂,你在哪?”
“天台。”迟岁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们快过来……”
话还未完,下一秒, 电话却被无故挂断, 无论喻澄志怎么拨打, 对面都无人接听。
通话讯息戛然而止, 喻澄志急得要命, 猜测迟岁和江肆年可能遭遇了不测。
救人心切的他带着李子诺一路火急火燎地往楼上赶,手忙脚乱地举着棍子和准备好的驱鬼符冲上天台, 一副要和鬼怪殊死搏斗的样子, 一声大吼:
“迟哥,退后, 我来救你了……”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得手一松, 驱鬼符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迟岁和江肆年正坐在地上,悠哉悠哉地和一个体型较胖的女生围着火炉吃烧烤。
香气隔着老远溢出来,让喻澄志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你掐我一下?”喻澄志怔怔地望着李子诺。
李子诺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清晰的痛感袭来, 喻澄志确切地认识到——这不是梦。
刚刚电话被挂断, 他连东西都顾不上拿,就匆匆赶到现场,可这他妈都是什么?三人围着火炉吃烧烤?
喻澄志感觉被欺骗, 轻蔑地扬了扬嘴角:“你们合起来耍我呢?”
“这烧烤挺好吃的, 要不你也尝尝?”江肆年浑然不知对方的愤怒, 笑着递出一串羊肉串。
喻澄志咬牙:“你们慢慢吃吧, 我走了。”
“哎,等等!”江肆年连忙叫住他。
其实刚见到这个场面时, 江肆年也吓了一跳,可等女生转过来,他才松了口气。
是个普通女生的脸,只不过有些胖,不是想象中的妖魔鬼怪、血盆大口。
后来,经过了解得知,胖女生因为体型较胖,长期遭到同学的欺凌,经常夜里一个人躲在废弃的教学楼里散心。
也就是说,众人口中的“灵异事件”,实际上只是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在散步。
听完,迟岁无话可说:“所以你天天在这吓人?”
女生有些抱歉:“不是的,我也不知道会吓到别人。”
夜深,火炉的微光照在女生脸上,众人这才发现,她脸上竟有许多伤痕。
“你脸上的伤是谁弄的?”
“我们班的人,他们说看不惯我长得胖,每天变得借口找我麻烦……”说着,女生慢慢低下了头。
施暴者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降罪于他人。
人性使然,生死亦然。
施暴者咄咄逼人,旁观者冷漠,受害者雪上加霜,这就是社会的现实。
李子诺愤愤不平:“你告诉我他们是谁,我帮你报仇。”
女生犹豫了一会,迟迟没有开口,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夜更深,篝火黯淡,烟火弥漫。明月上西楼,忧愁难掩。
迟岁看出了她的迟疑,慢条斯理道:“你不反抗,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你想一直都这样吗?”
其实他早已习惯了残枝枯叶,还有路灯流淌出的暗光。就像万物的尽头,世界终将毁灭。
但在那之前,他要尝遍人间百味,再去爱一遍这风残饱满的世间,肆意妄为地感受痛苦与爱,爱荆棘上的每一朵玫瑰,爱这痛苦荒芜里生出的喜悦。
即使风雨兼程,也要拾起心中傲骨。保持心脏震动,有人和你共鸣。
女生接过李子诺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伤:“……欺负我的有很多,为首的那个叫梁博。”
迟岁认识梁博,也知道他在一中的“丰功伟绩”,通报栏每天都会有他的大名,他还以此为荣。
只有废物才会把霸凌视为荣耀的象征。
“梁博?十班那个孙子?”江肆年满不在乎,“他不是才被我揍得哇哇乱叫么?现在又被放出来祸害别人了?”
迟岁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我发现你总是喜欢把自己描述得厉害些。”
江肆年不服:“这不是事实吗?”
“是,年哥天下第一。”迟岁眯眼,忍着笑意。
江肆年饶有笑意地看着他:“难得从你嘴里听见一句‘年哥’,再叫一遍听听。”
迟岁薄唇一张一合,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滚”字。
捉鬼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几人又陷入了更大的漩涡之中。
之前梁博欺负同学被江肆年撞见,挨了一顿打,没想到他还敢继续胡作非为。
这世界从来没有什么公平之说,多得是人在看不见的地方受苦,惨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
而胖女生也因为告密,遭到了更过分的欺凌。
十班的角落里,胖女生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桌子被梁博踹翻,书本也撒了一地。
旁边人来人往,却无一人伸出援手,都在各干各的,仿佛校园暴力与他们无关。
世界低俗可笑,人人都假装清高。
在现实面前,一切大道理都苍白得可笑。
盛怒之下,梁博揪住胖女生的刘海,强迫她抬头,身边一个画着浓妆的女生负责教训她。
浓妆女一边扇着巴掌,一边骂:“你他妈长本事了,还敢告密。你指望他们帮你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
抽完巴掌,浓妆女似乎是嫌对方脏了她的手,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脸上都是灰,脏死了。”
胖女生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是啊,她变得好脏。
不止是脸。
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反抗不成,只会遭到更严厉的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