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33)
梁博弯下腰,捏着胖女生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为什么告诉江肆年,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闻言,几人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嘲讽之色毫不掩饰地暴露在了笑声中。
那些言语如伤人的利刃刺破了胖女生的自尊,也刺破了她残破不堪的心。
梁博叼着根烟,对着胖女生吐烟圈,浓烈的烟雾呛得她眼泪直流。
她低着头,噙着眼泪:“他跟你们不一样。”
“哦?不一样是哪样?”梁博觉得好笑,“你这么喜欢他,不如让我们来帮帮你吧。”
帮?
她越想越怕,一股透心的寒意顺着脊髓而上,无数种恐怖的猜测在她心头缠绕。
胖女生本能地后退一步,身子微微颤抖。
梁博笑意更沉,指挥着浓妆女:
“你,去把她衣服脱了,我们帮她拍张美照发给江肆年。”
一字一句犹如恶魔低语,彻底压碎了胖女生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身体一僵,双眼瞳孔猛然剧烈地收缩,面色愈发苍白,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嘴唇抖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胖女生看向周围,同学们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甚至有个别人已经过来看热闹。
没人能救得了她。
唯有自救。
她等不到黎明,等到的只有下一个黑夜。
明知今朝已逝,只叹醉生梦死。风声浸入骨子里,寒冷得像心一样。
胖女生剧烈挣扎着,却防不胜防地挨了一记耳光。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最后的凌迟。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梁博的哀嚎。
胖女生畏畏缩缩地睁开眼,看见江肆年骑在梁博背上,用胳膊拽着他的手往上,用力得似乎要将它扯断。
迟岁则紧随其后,懒散地靠在十班门口:“江肆年,再打就要挨处分了。”
“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处分?”江肆年笑得猖狂。
迟岁忽然想起了一个好点子,抿了抿唇,冲梁博勾勾手指: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梁博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传说中的迟岁也没那么可怕嘛。
似乎是怕对方反悔,梁博连忙爬起,屁颠屁颠地跟在迟岁后头。
江肆年也跟了过去,想看看迟岁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了解自家阿岁小朋友的脾气,他绝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人。
一路上,梁博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讨好迟岁,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迟哥,我下次教训人绝对挑个好地方,不打扰你休息……”
江肆年皱眉。
挑你妈。
看来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迟岁听得心烦,掏了掏耳朵:“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嘴粘上。”
梁博连忙闭嘴,跟着迟岁来到学校的喷泉前。
眼前碧波荡漾,鸟语花香,在这样景色优美的地方谈话再合适不过。
梁博松了口气:看来迟大佬也是个懂情调的人,没准他可以少受点皮肉之苦。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大哥,你把我叫到这儿,是想说什么?”
“看后面。”
梁博闻声回头,看见站在后方的迟疑突然后退几步,然后一个助跑,朝他奔了过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梁博就感觉背后一痛,随即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砰——”
紧接着,一中出现了一道绮丽的风景线——
梁博狼狈地跌在喷泉中央,不停被喷涌而出的水柱托起,形成一道人形喷泉。
现在正值寒冬,落水肯定不好受,最轻也会烧个几天,算是便宜他了。
看着落入水中的梁博,江肆年心情大好:
“同桌,准心不错,足球队需要你。”
“没兴趣。”迟岁冷冷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冷吗?”江肆年注意到迟岁冻得通红的手,“冷就牵着我。”
迟岁别扭地搓搓手,随后放到江肆年掌心中。
热气腾地弥漫开来,寒意减了大半。
只是感觉怪怪的。
江肆年对着他笑笑:“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出手。”
迟岁久久地将目光静置,渴饮月光,嘴饮青衫,看遍尘世喧嚣,却不置一词。
他果然还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人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矛盾体,一个“我”里面包裹着许多的个体,荆棘和命运相互纠缠,刺痛他,打碎他,他却在日积月累的血肉磨合之后重生。
同时保留着最初的那颗心。
而迟岁无论经历多少事,都会做出和现在一样的选择。
世界让他遍体鳞伤,却也赋予了他翅膀。
这也是江肆年喜欢的地方。
喜欢他的盛气凌人,喜欢他脾气差,总之哪里都喜欢。
在这样醉人的季节里,他是他所有胡言乱语的来源。
隆冬渐渐,他带给他温暖,给予他从未有过的信仰。
岁岁年年。
那天雪下得很大,盖过满肩红尘。温雪入怀,冰粒浮肩。
在这层贫瘠的土地下,无人知道里面掩埋着深沉的情感,于风雪之中伫立。
chapter 19
那天, 梁博被迟岁踹进喷泉后,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又被路过的江肆年看见,逮到厕所受了一番折磨。
接下来的一整夜, 教学楼都回荡着梁博的惨叫。
惨叫持续了一整晚, 结束后, 梁博从厕所一瘸一拐地走到班级, 整个人惨兮兮的, 回到座位后也一蹶不振,一看就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与此同时, 八班的众人正在看梁博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