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36)

但为时已晚，男生去意已决，闭上眼，缓缓往前迈了两步。

眼看半只脚就要悬在空中，迟岁及时跑上天台，故作漫不经心地叫住他：

“马天明，没错吧？”

男生先是愣了一下，动作一顿，随即大喊：“你别过来！你再敢过来一步，我就跳下去！”

“我不过去。”迟岁试图稳定他的情绪。

“回头记得转告我父母，儿子不孝，没能尽到义务，来年多烧点试卷给我，下辈子争取还做你们的儿子。”

底下的领导举着喇叭大喊：“迟岁，别胡闹，快下来！那位同学也别想不开，人生还很长！”

迟岁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问男生：“你一模考了多少分？”

“547。”男生不明所以。

“哦，那是该跳。”迟岁轻蔑地扬了扬嘴角，“不跳都对不起你父母。”

闻言，底下的人傻了眼。

他们都以为迟岁是来安抚男生情绪的，可他张口就是羞辱。

这不是更加明确了他跳楼的决心吗？

男生果然怒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领导也急了：“迟岁，别瞎说！”

然而迟岁只是淡淡往下瞟了一眼，看见带着缓冲垫赶来的消防队员，继续拖延时间：

“我是谁不重要，你要跳就快点跳，别耽误大家时间，底下的人还等着看。”

与此同时，江肆年不知何时摸了上来，在男生看不见的角度慢慢逼近他。

再看下方，消防队员已经铺好了救生气垫。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计划成功，迟岁也不再激将男生，只是眼神轻蔑地看着他。

只有懦夫才会想不开。

生命原本易碎，有信仰才能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困境中逆风而来，拥有骤雨浇不灭的信念之火，做呼啸长空中的孤鹰。

就在这时，迟岁冲江肆年使了个眼色。

江肆年心领神会地靠近男生后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一个倒数第一凭什……”

男生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正要反驳，紧接着却感觉后背一痛，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飞去——

下一秒，完好无损地落在了救生气垫上。

“快救人！快救人！”消防员乱作一团，上前检查男生的伤势。

确认对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男生气恼地仰头，对上两人得逞的笑容。

江肆年还保持着刚刚踹人的动作，片刻后收回了长腿：

“同桌，合作愉快。”

话音落下，两人默契地击了个掌。

跳楼事件就这样落幕，男生毫发无损，学校对他进行了紧急心理疏导。

而江肆年和迟岁就没那么好过了，虽然是为了救人，但行动的风险太大，领导还是训斥了两人一番：

“你们怎么想的，竟敢直接冲上去，不要命了？你们知不知道刚刚的举动有多危险，万一他想不开，把你们也推下去怎么办……”

骂完，领导消了点气，语气稍稍缓和：“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没？”

江肆年没脸没皮地哂笑：“还有下次，你是指望我们学校有多少个跳楼的？”

“江肆年，怎么跟老师讲话呢！”

江肆年撇了撇嘴，妥协：“好好好，我不讲话了。”

迟岁默默地看着身旁靠在办公桌上，没个正形的同桌。

总感觉……这话被他说得有点骚气？

这场训斥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回到教室，众人纷纷用奇异的目光打量两人。

“年哥，你刚刚太帅了！”喻澄志秒变小迷妹，“我们还在猜测你上去干什么呢，结果你一脚就把人家踹下去了。”

“谁让他磨磨唧唧的，耽误我上晚自习，我都看不去了。”江肆年若无其事地喝着ad钙。

说着，用吸管戳开另一瓶ad钙，使劲往迟岁脸上递。

迟岁没脾气地推开ad钙：“我不喝。”

跟江肆年做同桌做久了，他连脾气都小了许多。

“有脾气才可爱。”江肆年不要命地开口。

下一秒，一只拳头砸在了他脸上，江肆年被揍了个猝不及防。

“打我干什么？”他故作委屈地摸摸脸。

“你嘴欠。”

　眼见两人就要爆发战争，喻澄志立刻化身“和事佬”：“别吵架，别吵架，和为贵。”

迟岁吐槽：“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好和平。”

“因为每次你们打架受伤的都是我！”喻澄志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那个桌椅、书本全都是我收拾的，完事还要被老师骂，你说我爱不爱好和平？”

江肆年眼睛弯弯：“其实我这个人是和平主义者，从不打打杀杀。”

“……”

闻言，喻澄志和迟岁不约而同地扭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江肆年。

就你？？

“你是不是忘了某个姓梁的了？”

“我又没打他，只不过恐吓并且小小地羞辱了他一下。”江肆年特意咬重了“小小”两个字。

喻澄志一脸真诚：“……年哥，我觉得迟岁打你是有原因的。”

“你这舌头别想要了。”迟岁冷笑一声。

……

大战过后，桌肚里的垃圾和课本洒了一地。

喻澄志被迫当起了清洁工，把纸团和课本一个一个捡起来。

乱入的周俐一眼就看见了喻澄志桌下成山的垃圾，厉声指责：“喻澄志，你怎么又乱丢垃圾？”

他弱弱地举手：“老师，不是我丢的……”

“不是你丢的还能有谁？”

喻澄志欲哭无泪：“真不是我……”

“不是你丢的，你就不能捡起来了吗？这都是第几次了，教室被你们弄得跟垃圾堆一样，有没有点学习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