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41)
“意料之中。”喻澄志看向江肆年,“那你呢,也没谈过?”
江肆年薄红的嘴角轻扯,眉眼慷懒地笑笑:“没。”
“你们一个二个是准备出家吗?简直是对那张脸的浪费!”喻澄志回想起自己的恋爱史,情不自禁地开始叙述:“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撑着伞来到我面前……”
床头,喻澄志深情描绘他那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恋爱经历,床尾的两人干脆说起了悄悄话。
江肆年垂眸眯了迟岁两眼,俊脸凑过来:“同桌,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因为它酿就了我家庭的悲剧。”
喝醉酒后的代价便是藏于心底的情感被显露,连那常年清冷的眼神都谴绻着无尽的深情。
人声鼎沸,万人言爱。情感衰竭病态,变得愈发泛滥。
可从记事起,迟岁就不敢把自己的情感表露出来。哪怕心中台词累累,也宁与孤独交织。
因为他怕,怕自己会变成迟意鸣和迟母那样。
那时还不懂落日如何盛大,月亮如何脱落黑夜的伤痕。
彼时,痛苦欢畅、血肉燃烧,连带着骨头都几乎要碎掉,犹如一把尖刀刺入他沉重的身体。
“该你了,你为什么不谈?我还以为你谈过很多。”
“……我看起来就那么渣吗?”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从来不缺人喜欢。”
“那你感觉错了。”江肆年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笑容带着些自嘲,尖锐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黑夜,“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憎恶。”
人啊,生来狂妄,被恨即是赞赏。
不说千篇一律的情话,活在这摇摇欲坠的、光怪陆离的世间。
终是败给了时间。
宿舍静了下来,静到能将回忆缝补成此生难忘的模样,那些细枝末节的零碎片段被无限放大,以至于能装下他所有朦胧的情感。
沉默许久,迟岁听见自己轻声说:
“江肆年,你不差。”
你永远是最好的。
chapter 23
由于昨夜通宵谈心, 第二天,三人不约而同地在上课时间犯起了困。
困意仿佛能传染,以迟岁为中心,一米为半径, 周围的同学都深深地陷入沉睡之中。
这幅情景把台上的周俐气得一抽一抽的:“醒醒, 都别睡了!我讲课就这么无聊吗?”
“没办法, 学习太用功了。”喻澄志在底下偷笑着接话。
“学习太用功了是吧, 下次考试考不及格我再找你算账。”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哀嚎。
想起喻澄志的非主流爱情故事, 迟岁和江肆年仍然心有余悸。
昨晚,喻澄志硬是不让他们睡觉, 拉着两人, 强迫他们听了一个晚上的“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内容很俗套,无非就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遇见了一个撑着伞的美女。
迟岁:“我很怀疑那女生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居然能看上你。”
喻澄志不服:“什么嘛, 我也是很有魅力的好嘛?”
李子诺做了一个呕吐的姿势,引起了喻澄志的不满。
背后突然飘来周俐阴森森的声音:“你们四个在干什么?”
前排的两人吓得身形一震,连忙摆正了坐姿;而后排的两位大佬慢悠悠地从桌子上起身, 整个过程不慌不忙, 没有一点紧迫感。
周俐批评道:“老远就看见你们四个张牙舞爪的,说说你们在聊什么?”
喻澄志合拢了嘴。
这种时候往往要保持沉默,千万不能告诉老师。
谁知, 后排的江肆年直言不违:“在聊灵魂的颜色。”
众人:“……”
周俐被气笑了:“哦, 得出结论了吗?”
“还没, 正在讨论。”
“那你们要不先出去讨论一下?”说完, 一行人被“请”出了班级。
李子诺身为新时代的好学生,还是第一次被罚站, 窘迫得不得了,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剩下的三人就不同了,都是“老油条”,在外面玩得反而自在些。
“放轻松,就跟出去玩一样。”喻澄志安慰她,“要不我们三回宿舍睡会?”
说完,还望了他们一眼,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我赞成。”江肆年献出了宝贵的一票。
迟岁面无表情:“我没意见。”
提议达成,三人浩浩荡荡地回寝,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李子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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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寝室,继续聊昨晚没聊完的话题。喻澄志单独坐在一个床上,江肆年则和迟岁挤在一起。
迟岁嫌弃地往床尾挪了挪:“离我远点。”
江肆年却紧跟其后:“我冷。”
冷你个大头鬼啊,你当这里的暖气是摆设吗?
迟岁懒得戳破他拙劣的谎言,想着反正江肆年又不胖,不占地,就让他坐这儿了。
喻澄志还是不相信:“你们真的没有一段刻骨铭心惊天动地的恋爱吗?”
“有。”迟岁嘴角上扬。
“同桌,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喻澄志惊讶地张大嘴:“想不到啊,我还以为就你这种冰山万年找不到女朋友呢。”
“我现在想起来了。”迟岁朝他扬眉望来,眼里喊着笑意,却隐含嘲弄之色,“我和你妈的爱情故事,要听么?”
闻言,喻澄志和江肆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你狠。”喻澄志咬牙,“想乱辈分是吧?”
“谢谢夸奖。”
喻澄志叹息:“也不知道那些喜欢你的女生都是怎么想的,跟你谈恋爱还不如跟块石头谈。”
江肆年随意地搭上迟岁的肩,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