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46)
在月亮的诗行下,他们以灵魂相拥。
游离,迷失,坠落,然后陷入滚烫的情.欲里。
在光的背后,浪漫不死。
这难得可贵的人间啊,我们都笑着流下泪来。
临近十二点时,人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广场上,等待元旦的钟声。
迟岁觉得冷,搓搓手,冲手心哈了口热气,然后缩了缩身子。
许是酒喝多了,他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江肆年扶着迟岁到一处地方坐着,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让他好受些。
这时,世俗的烟花在十二点整被点燃,零零散散的火星四射。
十二点,元旦的钟声被敲响,江肆年蓦然回首,一双桃花眼饱含笑意:
“阿岁,元旦快乐。”
要快乐,不止元旦。
chapter 26
三天的假期果然还是没能消磨迟岁的困倦。开学那天, 他一如既往地发困。
清晨是课代表收作业和同学早读的时间,由于元旦作业过多,各个小组乱成一团。
耳边传来课代表“爱的呼唤”:“醒醒,迟岁, 作业!”
迟岁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皮, 从桌肚掏出作业给课代表。
看到这一幕, 喻澄志眼睛瞪得老大:“迟哥, 又写作业了?”
“嗯。”迟岁身体向后倾, 慷懒地伸了个懒腰。
“你之前不是嫌作业太多,不想写吗?”
“改变主意了。”
喻澄志心领神会, 冲他挤了技眼:“哦~我懂了, 这次抄的哪个,作业帮还是快对?”
“作业帮。”迟岁胡乱回答了一个。
“我就说嘛。”喻澄志松了口气, 拍拍胸脯,“虚惊一场。”
迟岁默默想, 那要是哪天他暴露真实成绩,班里的人岂不是要被吓死?
“其实,我这么担心也不是没由来的。”喻澄志神情严肃道, “我昨晚做了个梦, 梦见迟哥你飞黄腾达,一下子考了年级第一,然后残忍地抛下我们而去, 留下我一个人在厂里孤独地打螺丝。”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迟岁真想说出口, 却又憋了回去:“你想象力真丰富。”
“你不知道, 我做梦做到一半直接被吓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发消息,看看你还是不是那个我熟悉的迟岁。”
迟岁还是没忍住:“你有没有想过, 万一哪天你的梦成真了呢?”
“那我也只能默默恭喜你喽,只要你到时候别忘了我就行。”喻澄志干笑两声,“毕竟你要是年级第一,兄弟我也能跟着沾光。”
就算不舍,他总不能阻止迟岁奔向更美好的未来吧。
“别想太多,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
“不说了,说得跟你真是年级第一似的。”
迟早会是的。
迟岁在心里默念。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超越江肆年——这个现任年级第一。
等到他打败江肆年的那一天,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真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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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语文课的人很少,基本都在为昨晚熬夜赶作业补觉。
语文这种东西,上课听不听其实没多大作用,所以迟岁选择了摆烂。
喻澄志直接瘫在椅子上,整个人呈“葛优躺”的姿势。一个精神小伙却做着颓废的事,让人忍俊不禁。
今天班里作业难得齐了一次,周俐心情好,没怎么管事,喻澄志也越来越放肆,椅子不停往后倾斜,几乎要呈120度。
后面的迟岁被挤得位置越来越小,桌子不停地往后挪,可喻澄志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嚣张得不行。
迟岁忍无可忍,决定先灭灭他的气焰。他猛地把桌子往后收,喻澄志后方腾出了一大片空位,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椅翻了过去。
紧接着,是一阵极为凄惨的哀嚎。
“啊——”
周俐的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了:“喻澄志,你鬼叫什么?!不听课就滚出去!”
喻澄志有苦说不出,委屈地拍了拍屁股,扶起板凳坐了上去。
他回头,没好气地问迟岁:“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
“谁让你一直往后靠。”
“干得漂亮。”江肆年为他点赞。
“你们欺负人!欺负人!”喻澄志开始像小媳妇一样无理取闹。
“别闹,上课呢。”迟岁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
喻澄志吐槽:“刚刚也没见你听得这么认真。”
“从现在起,我要好好学习。”
喻澄志不以为意:“别开玩笑了,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周天子’。”
这句话让迟岁更加确信了要努力学习,远离傻逼的想法。
枯燥无味的冬天里,连校服也是经典的蓝白色。隔着窗户,大雪照亮着昏暗的教室。
少年时期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光,大概是最接近梦想的一刻。人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着,空了芯的笔是努力的证明。
江肆年专心地望着草稿纸上的题目,垂眸不见世间苦,全然不知这难逢大雪。
那年大雪纷飞,周身皎白使他至今不敢忘。以至于数年后,还清晰地记得那个被大雪掩盖的轮廓。
在昏昏欲睡的上课时间里,迟岁总是被下课的欢呼声和灯光亮醒,宿醉临窗而望雨水打湿屋檐,梦中月上林梢,江南掩雪,前尘旧事尽数回望,尘烟滚烫。
梦里也曾观遍盛世衰败,半梦半醒也只为一晌贪欢。醒时灵魂游荡在寒冷的冰天雪地,肉身一遍遍听着刻在骨血里的声声哀怨,但留心火,焚尽十里凛冬。
那是雪下得最大最厚的一年,几乎覆过地面一尺深。
可寒冬总会过去,春天终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