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61)
“迟岁家不是在老居民区吗,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
“我亲眼看见的,那些保镖还鞠躬喊什么少爷,不可能有错!”
“完了完了,我之前好像跟人骂过他,他不会报复我吧?”
……
教室的拐角里,喻澄志趴在迟岁桌上,眼睛瞪得像铜铃:“迟哥,你……发财了?”
他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一言难尽。”
他猜测:“中彩票了?”
“不是。”
“嫁入豪门了?”
“差不多。”
“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嫁入豪门了呢?”喻澄志一脸哭丧,“哪个富婆啊?”
“想什么呢?”迟岁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是我,是我妈。”
接着,迟岁跟几人叙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惊得喻澄志下巴快要掉到桌子上。
毕竟昔日挚友突然发财,轮谁都会震惊。
“一个周末不见,你居然就麻雀变凤凰了!”
“你说谁麻雀?”迟岁威胁性地瞪了他一眼。
“……没事,我就是有点难以接受。”喻澄志叹了口气,“那我们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坐地铁、吃路边摊了?”
“可以啊。为什么不能?”
喻澄志戳戳手指:“这不是因为你有钱了,怕你以后飞黄腾达,忘了我们嘛。”
迟岁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会。江肆年也有钱啊,他有忘了你么?”
“没有没有。”喻澄志笑嘻嘻地应着。
无论如何,迟岁都不会忘却昔日给予他温暖的挚友。是他们让他尝到了空气的馨香,恰似风忆起蝉鸣,撞破寂静的夜。
人间寒雨十年冷,幸得此生遇知己。
-
对于迟岁住校这事,黎群很是费解。
新家离一中不远,他完全可以让司机专车接送他上下学,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家里的环境也远远胜过一中的宿舍。他实在想不通,迟岁为什么还要住宿。
只见迟岁闭上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我对我的母校爱得深沉,我急切地想要与它共度余生。”
“太感人了……”管家感动地擦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
为了照顾迟岁,黎群新请了个管家。考虑到迟岁性格孤僻,新管家比较年轻,二十出头,跟迟岁有不少共同语言,也免得他日后孤独。
处理完迟意鸣的杂事,生活渐渐回到正轨。
迟岁不用再提防迟意鸣,周末常常把自己锁在房间,方便更好地学习。
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那句超越左姜南是个玩笑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这话时有多么认真。
不仅是左姜南。
他的目标——可是江肆年。
在这经久不息的盛大繁华中,他拥有更大更远的未来,要看看来年的烟火照夜白。
江肆年曾问过迟岁一个问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迟岁回答得很随便:“包揽一中的垃圾场。”
“……你就不能有个伟大的奋斗目标吗,比如你想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我恐高。”迟岁依旧是笑。
“往远方走吧。”江肆年炙热的双瞳对上迟岁的视线,眉眼踟躇的凝重风霜经阳光擦拭,温润清亮,熠熠明朗,“你的征途会是星辰大海。”
少年饮月逆风携酒,登上西楼,下如画江南,踏大漠黄沙,岁岁年年月色无暇,如山前风,阵前雪,保留最干净热烈与纯净,无时无刻不挺直着饱经风霜的脊梁。浩然一指,便是半个长空。
他知山遥马慢,也知岁月难捱。穿过沉霭寂寂与灯火通明,涉进千山晚来风急。
他注定是繁春而非严冬,自当群山环绕,立于群峰之巅眺望,俯瞰众生。
-
“听说了吗?迟岁他妈嫁入豪门了。”
“什么嫁入豪门,不就是小三上位吗?”
不出几天,迟母是小三上位的谣言便传遍了全校。
嫁入豪门是事实,但何来的小三上位?
一大早,迟岁叼着块面包进入班级。推开门的那一刻,众人瞬间投来了奇异的目光。
有羡慕的,有质疑的,各种眼神交织,让迟岁没心思再吃早饭。
喻澄志赶紧上前安慰迟岁:“他们嘴太碎了,不用管他们。”
“我倒是没事。”迟岁顿了顿,轻笑,“不过我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像骂人呢,还‘迟岁他妈’。”
大抵是受了江肆年的影响,迟岁现在对待事物,也变得乐观起来。
凡事有光必有影,有影必有光。
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不管是身处在怎样的一个悲情时代,骨子里总还是会不满足现状。爱情和浪漫主义的萌芽在心底逐渐根深蒂固,三千里野火也烧不尽。
所以,他逐渐学会了满足,凡事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不要庸人自扰。
见对方情绪稳定,喻澄志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会生气。”
“我也想生气,可他们不值得。”
何必因为他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只不过,现在迟岁在学校又多了一件事,就是忙着应对各种各样的传言。
他本懒得理会这些无稽之谈,但涉及到他的亲人,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有江肆年暗中协助迟岁调查,很快便逮到了散播谣言的主要人员之一。
自从上次被迟岁踹进喷泉,他就对他怀恨在心,但又不敢明面上报复,只好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梁博上次被几人打怕了,至今仍有心理阴影,见到江肆年时,差点条件反射地屈膝下跪。
“下跪就免了。”江肆年翘着二郎腿,傲慢地俯视他,一副阔少太子爷的样子,“说说看,为什么造谣我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