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69)

一听到“麻将”二字，江肆年立即联想到了昨晚糟糕的梦，情不自禁地大叫：“不行！”

难道他的同桌以后只能走上捡垃圾和麻将王的道路？

绝对不行。

“什么不行？”喻澄志懵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江肆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无中生“姑妈”：

“没事没事。是这样的，我有个远方姑妈，由于种种原因，最终误入歧途，在麻将的不归路上一去不复返……”

喻澄志听不下去：“打住，打个麻将而已，想那么多干嘛？”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同桌太不让人省心了。”

躺着也中枪的迟岁：“？”

我碍着你了？

“身为国民好同桌，我必须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江肆年慷慨激昂地说着，握紧了拳头，“所以，从今天起，他的学习量要加大！”

迟岁：“关我毛事？”

江肆年说到做到，他立马加大了迟岁的训练量，尽管他很少做。

效果不尽人意，江肆年皱了皱眉头，情不自禁地为他同桌的未来担忧：“你以后不会真的要包揽一中的垃圾场吧？”

“大不了你也来呗。”

这一幕跟梦境中的场景重迭，吓得江肆年一脸惶恐，惊叫出声：

“不！！”

迟岁：“？”

快来个人，同桌发癫了。

chapter 39

最终, 江肆年还是没能逃过麻将的命运，被喻澄志拉来凑了一桌。

此时是晚自习时间，由于周俐开会去了，没有老师看堂, 累了一天的同学们终于有了一小会放肆的空隙。

江肆年没打过麻将, 这是第一次, 得亏他聪明, 学东西快, 这才没有输得太惨。

李子诺也是个新手。俗话说，当一个队伍中存在两个菜鸟, 那他们的关注点就会从“自己有多菜”变成“只要不比对方菜就行”。

总而言之, 只要不是最菜的那一个就行。

李子诺被其余三人一阵狂虐，一把也没胡成, 逐渐丧失了信心。

“没意思没意思！”她自暴自弃地嚎叫，双手胡乱地在课桌上拍着, 直接震倒一排麻将。

“别拍了，力气真大，你干脆去报名女子铅球得了。”跟在屁股后面拾麻将的喻澄志没好气道, 换来的又是一顿暴揍。

而江肆年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到现在就赢了一把，还是凑巧。

四分钟打麻将最厉害的非迟岁莫属，这也更加印证了梦境的真实性。

一想到迟岁以后考不上大学, 在生活所迫下成为麻将一哥, 江肆年就吓得不轻。

对局中, 江肆年忽然一声大叫：“不行, 我同桌，一个前途无量的人, 怎么能跟麻将坊的一哥混为一谈？！我第一个不同意！”

迟岁：“你又发癫了？”

江肆年最近奇怪得很，经常半夜突然惊呼一声，同时口中喃喃自语着“麻将王”之类稀奇古怪的话。

迟岁只当他在说梦话。

毕竟是年级第一嘛，学习压力大很正常。

可这种离谱梦境带来的后果就是，迟岁的课后作业增加，休息时间减少，耳边天天萦绕着江肆年的废话文学，一刻都不消停。

迟岁停下笔，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肆年：“江肆年，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江肆年越说越激动，摇晃着同桌瘦弱的身躯：“同桌，你以后可千万别打麻将啊！会饿死的！”

“……”

饿不饿死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要被江肆年晃死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最后一排的角落都保持着这样的景象：江肆年日常发癫，迟岁则闭耳不闻，两眼一闭，进入梦乡，必要时还会把耳塞戴上，隔绝外界的噪音。

新一周的班会课，班主任破天荒地换了位置。周围的人不变，每个人往左边挪一列，同时往后退一排。

迟岁和江肆年坐到了第一排，对新环境难免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在犯困的时候。

最后一排之所以被称为学渣的圣地，就是因为老师通常看不见；可坐到了第一排，你的小动作老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想走神都难。

偏偏还正对着讲台。

迟岁很反感这种完全暴露在老师视野内的座位，感觉没有了自由，干什么都不自在。

他安慰自己，没准下周周俐就调了。可直至第三周，周俐也没有提座位的事。

坐在第一排的日子里，两人倍受煎熬，江肆年无聊时就在本子上画那些不纯洁的小涂鸦，反正老师也看不清他在写什么，就当他是在记笔记。

相比之下，迟岁就惨多了，一天睡觉至少被点起来五到七次，还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比如晚上睡觉睡到一半，听见脚步声便迅速惊醒，醒来后才发现只是江肆年去上厕所而已。

看着惊醒的迟岁，江肆年调侃：“同桌，你最近有点神经质啊。”

“还不是上课时被老师吓得。”迟岁嘀咕着，“你别老上厕所了行不行，尿频啊？”

“怎么，你现在连我上厕所的次数都要管控了吗？”

“随便你。”迟岁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次他学聪明了，用被子蒙住了头。耳边的噪音渐渐消失不见，迷迷糊糊中，视线由一片漆黑变得耀眼。

紧接着，眼前居然出现了迟意鸣的脸。

真实与梦的罅隙狭窄，像唇齿之间的距离。

男人喃喃自语，像索命的冤魂，梦魇般地重复着一句话：

“都怪你，都怪你……是你害得我这么惨……我不会放过你……”

迟岁忽然看见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仅一秒而已，脑海里却闪过无数个黑暗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