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74)
这一举动惊到了迟岁,他手扶沙发,往另一侧靠了靠。
“江肆年。”迟岁道出了他的全名,“你觉得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你?”
“就因为前天晚上的那些话?”
“它们对你来说,或许动动嘴皮就能说出来,可对我来说不是。”迟岁垂眸,浓密的睫毛扫下来,在鼻翼两侧留下一道阴影,“我无法在听到后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你讲话。”
闻言,江肆年笑了:“表个白把你吓成这样,你可真够怂的。”
谁在爱里不是个胆小鬼呢?
江肆年不经意地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以撼动他心底一万次青山与江河。
迟岁觉得尴尬,摸到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
江肆年忽然问:“你喜欢海么?”
“喜欢。”
他喜欢海,因为深海的潮汐是他亘古不变的心跳。
“可惜的是,我从未见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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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的蝉鸣里酝酿着一场将要持续几天的暴雨,乌云密密麻麻,覆住天空,敛了半分暑气。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喻澄志看着窗外,情不自禁地感叹,“今天又要淋雨回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我多带了一把。”课桌下,李子诺悄悄塞给他一把伞,“回头记得还给我。”
“诺姐,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喻澄志又惊又喜地夸赞,目光随即瞥向窗外一闪而过的两道阴影,“哎,你看,那不是江肆年和迟岁吗?他们俩化成灰,哦不,就算那坨灰被风吹走了我都认得。”
“……”
李子诺顺着喻澄志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两位迟到惯犯正狼狈不堪地跑到门口,扶着门气喘吁吁。
迟岁本来还想再躲江肆年几天,等尴尬期过去了再来学校,结果到了下午,他硬是被江肆年“绑架”过来。
抱着不情不愿的心理,迟岁故意在后面磨蹭,这才耽误了时间。
周俐对此很不满:“平时一个两个都给我迟到,今天直接迟一块去了是吧?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别想进门!”
“‘周天子’今天发什么疯?”迟岁小声问江肆年。
“莫急,看我的。”江肆年安抚。
正当迟岁思考着该编造什么理由进门时,江肆年突然抓住迟岁的手,往前一步,笑脸相迎:
“老师,我同桌和别人打起来了,还好我及时赶到,把他带了回来。”
迟岁:“?”
所以你口中的“有办法”就是出卖我?
这办法没个十年脑血栓都想不出来。
最令人惊讶的是,周俐竟然信了:“好吧,那江肆年进来,迟岁继续在门外站着,站到下课!”
“谢谢老师。”江肆年一脸得意地甩了甩雨伞的水,把它丢在门外,留下迟岁和一排伞在雨中凌乱。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他打死。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时不时漂进来一点,打湿了迟岁的衣领。
一节课结束,周俐离开前训了迟岁几句。
迟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嘴上“嗯”“哦”地应着,实则早抛到了脑后。
他明白,在真正做回第一前,偏见不会完全消失。
教师的第一排,江肆年正坐在座位上和一群人高谈阔论。
他永远是那么耀眼,被人群簇拥,享受鲜花和掌声。
迟岁嫌吵,随手抓起一个空饮料瓶,“啪”地扔了过去:
“吵死了。”
江肆年捂住受伤的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同桌,你打我干嘛?”
“刚刚卖队友卖得挺快活吧?”
江肆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不住了同桌,为了进班,我只能出此下策。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浓浓的困意侵袭,迟岁打了个哈欠,趴到桌子上:“别打扰我睡觉。”
人人都说,八班有两道奇景,分别是江肆年和迟岁。
江肆年比较有趣,喜欢装疯卖傻;而迟岁冷漠一点,每天除了打人就是在睡觉。
久而久之,迟岁睡觉也成了一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窗外有几个路人停下来,好奇地盯着迟岁的位置看,时不时凑在一起讲几句悄悄话,末了还兴奋地捂着嘴笑。
这一举动把江肆年整不乐意了,他直接打开窗户,对外面说:“都盯着我同桌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睡觉吗?”
喻澄志更是毫不怜花惜玉,冲外面挥挥手:“去去去,别挡着光,我还要打游戏。”
可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情势的复杂程度逐渐脱离了江肆年的控制。许多人驻留在八班的窗边和门口,把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阳光也被遮了个精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们不是喜欢看迟岁睡觉么?那就让他们看好了。
江肆年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好点子,对门外宣布:“想看我同桌睡觉也可以,但不能白看,一人交五块钱。”
送上门的便宜吗不要白不要,更何况他没生活费了。
这波操作看呆了喻澄志:“年哥,你好聪明!”
语罢,喻澄志来到门口,负责收钱。
江肆年则负责维护纪律:“不要挤,排好队!交完的留下,其他人赶紧走!”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课间下来赚得盆满钵满。
许是觉得新奇,门口又聚集了一波观众。其中,有个女生带头付了五块钱,随后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江肆年也说话算话,让付完钱的人进来,以便近距离观看。
而迟岁把头埋在肩膀里,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沦为江肆年二人的赚钱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