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118)
113车祸时挡在庄弗槿身前又怎样
人群看完了热闹,逐渐散去。
因此阿婆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她太年老了,旧风箱一样的嗓子很容易就抓住人的心。
沈怀珵转头,对上她浑浊的眼睛。
“婆婆,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沈眠。”
“不是?”她有些糊涂,拐杖在地上点了点,呢喃道,“那他怎么还不回来?”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扶着她,对着沈怀珵连连鞠躬道歉:“我奶奶精神不太好,打扰到你了。”
阿婆枯瘦的手伸到女孩背后的竹篓里,颤巍巍取出一束花,诚心地说:“你漂亮,和他一样漂亮。”
还沾着露水的花茎被塞到沈怀珵手中,那是一捧艳丽的芍药。
层迭的花瓣像少女繁复的裙边。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家是卖花的。”
又顺着眼前的路指了指,“就挨着桥头,在那里。”
她似乎不清楚沈怀珵是来拍戏的,在这个闭塞的山里县城,很少有人关注明星。
“奶奶经常念叨那个名字,如果你有空,就来我家玩呀。”
祖孙两人走远了。
把地上的水迹踩出点点波纹。
轻快的少女脚步和木棍敲击地板的声音发出合奏。
沈怀珵拿花的手垂于身侧。
沈眠真是具象化的人物了,不再是落在他身上的月光,而变成了肩上的重石。
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
司机大哥不懂尴尬的氛围,仍旧热情地说:“山里温度低,一会儿你们该冻坏了,走吧上车。”
庄弗槿给陈雾使了一个眼色。
陈经纪心领神会,拉着司机转身:“你先把我送到地方,辛苦了今天,我让财务给你工资三倍的奖金。”
司机乐呵呵地勾着车钥匙,又回头:“不对呀,还有俩呢。”
陈雾拍了拍他肩膀。
汉子似是懂了。
“哦哦,小夫妻有私房话说。”
一柄黑色的雨伞足够遮挡两个人。
沈怀珵站在方寸之地,踟躇着不知该往哪里走。
脚下的每一片石板上,似乎都印过沈眠的足迹。
直到庄弗槿拉着他,带他走向桥另一边的小镇灯火。
日落而息,更加上今天暴雨,天黑得更早,青石铺就的街道上,行人寂寥。
仿佛刚才围观的人,以极快的速度入眠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一处拐角,难得有一家开门的店铺。
一道木牌立在门口,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
借着微弱的街灯,细看之下,发现这是一家瓷器店。
庄弗槿驻足。
“进去看看。”
沈怀珵上了一个石阶,站在屋檐下。
庄弗槿把收起来的伞竖着放在墙角。
他们自然地像漫无目的的游客。
瓷器店铺里的灯光也不很亮,但恰好契合此刻的氛围。
光晕染在通透的各色器皿上,柔和如夜明珠。
守在店里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裹着棉袄,看起来很怕冷。
见还有人进门,也是吃了一惊:“喔,来了,随便看看吧。”
他仍躺在最深处的椅子上,没有起身。
沈怀珵看到了陶瓷做的小花,许多颗,精巧地穿成手串。
庄弗槿高,在室内站直身子,就几乎要碰到房顶。
但也因为高,他轻松地拿下最顶上一个木格里的细口瓶。
店主的眼神一直盯在他们身上,在庄弗槿取下那个瓶子的一瞬,站了起来。
“这个不卖……”
庄弗槿没有反应,等着店主再开口。
“呃,”年轻人有些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卖,上个老板是这么告诉我的,说是镇店之宝。”
庄弗槿低头笑了,轻轻掂了掂手里的瓶子。
很明显不是精致的成品,画工粗糙,甚至在捏制泥胚时,连瓶口都没有做对称。
“要多少钱?”
“不是钱的事儿。”
“这个花瓶是我做的。”
店主嘴巴大张,顿了几秒说:“骗人的吧。”
他看庄弗槿的打扮气度,肯定不是本地人。
幽僻的街角,深而窄的店铺。
淋漓的雨声渗漏进来,灯光撒在庄弗槿发顶,他站在屋内唯一的通道中央,完全是青春影片中的男主角。
“我两年多以前,来过这里。”他的声音低缓诚挚。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沈怀珵放下了手里的小物件,肩膀颓然垂下。
庄弗槿说:“瓶口里面有我的名字。”
店主震惊地走到庄弗槿的身旁,同他确认。
拿起花瓶对准灯光,店主看到内壁很浅的地方,画着一朵小花。
笔触十分细腻,和粗犷的瓶身完全不同。
“好像是朵木槿花。”店主说,“不是你画的吧。”
“是我当时的……男朋友。”
空气瞬间结冰。
店主摸着鼻子,在进店的两个帅哥之间看来看去。
关系不好怎么会半夜一起来逛街?
关系好怎么还莫名其妙地提起前任?
“我的名字里有一个槿字,所以他描了一朵木槿花。他那时候在这家店里做店员。”
沈怀珵觉得手掌里的芍药花枝都长出了刺,扎得他钝钝地痛。
庄弗槿讲起过去的故事娓娓动听,可他再也没有耐心做捧场的观众。
沈怀珵从屋内走出来,一把推开庄弗槿,跑入雨里。
那把芍药花,被他摔在门口的台阶上。
粉色的花瓣碎落一地。
蕊心在雨滴的冲刷下很快萎靡下去。
芍药,是情愫爱慕的花。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