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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119)

作者: 琉璃雨 阅读记录

这束花碎在地上,像嘲笑沈怀珵一厢情愿的爱。

车祸时挡在庄弗槿身前又怎样,庄弗槿的世界里,他永远比沈眠晚来一步。

114初吻

卖花的阿婆送他芍药,是因为沈眠。

庄弗槿带他光顾瓷器店,是因为沈眠。

沈怀珵把头埋进酒店厚厚的枕头下面,他不想入睡,只想缩成一团,逃避满是梦魇的外部世界。

还是做狐貍好。

手机震了几下,给他打电话的是早早被存在电话簿里的一位联系人:乔止逸。

“止逸!”沈怀珵抬起脑袋,下巴放在枕头上。

乔止逸直奔主题:“你进组啦!今天!”

“嗯。”

“好仓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咖位很大了?《旧塔》上映不到一个月票房破了二十亿欸。”

“那是庄弗槿的功劳。”

乔止逸刻薄地哼了一声:“哪就全是他的贡献了,我告诉你怀珵,你就是又漂亮又吸引人。每个看过电影的都会承认这点。”

“好啦好啦,说正事,你新戏还是庄弗槿当制片人。我真担心你被当赚钱的工具利用了,他给你开多少片酬?比《旧塔》翻了几倍?”

“没,”沈怀珵道,“没给片酬。”

“……”

那边的人不说话了。

小镇缠绵的雨声充斥在手机里,嘀嗒嘀嗒,黏连不清。

乔止逸缓了几分钟,再开口时,声音非常冷静:“即使你嫌弃我现实,我也要说,无论什么关系里,都要会给自己留退路。”

乔止逸经常夸赞沈怀珵,他的确是出自真心。

沈怀珵身上有许多他已经失去的东西:纯净、天真、和对爱的执着。

但沈怀珵的爱似乎给错了人。

给了一个只会践踏他真心的男人。

世界上除了恶劣的庄弗槿,还有谁忍心看沈怀珵难过呢?

他那么漂亮,是合该被娇生惯养的一朵花。

听了乔止逸的话,沈怀珵咬住手腕,竭力压抑住自己的哽咽声。

他一点后退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的肚子里正在孕育庄弗槿的孩子。

“在新组里不要太忍让,”乔止逸像哥哥一样叮嘱他,“我听说叶翁也不是良善的人,能演爱装,明明对名利热衷得不得了,还要作出一副清高做派。”

乔止逸嘀咕道,“庄弗槿选导演的眼光真差劲……”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圈内八卦聊到嘉陵镇的天气。

电话两头的人都昏昏欲睡,沈怀珵记得自己睡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喜欢这里的潮湿多雨,不像京城。

除一些故人在京城外,那座北方的城市没有什么好的。

动辄飞沙走石,黄尘漫天。

沈怀珵不喜欢那里,从几百年前跟随庄理被驱逐出北平起,就不喜欢。

明朝时候,城市四面都被高峻的城墙拱卫着,一进去,就像牢笼一样被困一辈子。

庄理是因为受北平城里的人陷害而死的。

在极寒的北边边境,他经常在宣纸上写:“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沈怀珵不懂,北辰和帝阍为何值得怀念。

那是埋葬了庄理,现在也快要埋葬掉他的地方。

一觉醒来,山中的雨已然收住,天空澄澈透亮,一碧如洗。

沈怀珵站在拉开的窗帘前伸了个懒腰,远处的群山一座座峻秀奇险,呈现出春天独有的、脆嫩多汁的绿色。

他又拿起自己的剧本,坐在窗前背起台词。

晨间的凉风透过敞开的玻璃吹进来,幽然间,一股花香缠绕在沈怀珵鼻底。

他回身看去,一簇红芍药被放在窗户边沿上。

柔丽娇艳,迎风微颤。

他打碎了一束花,就会由某人重新补上一束。

而装花的瓶子,还是昨晚小店里,被沈眠印上木槿标记那只。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本就是今不如昔。

花年年有,陪在身边的人,不似从前了。

沾着晨露的花瓣倒影在沈怀珵琉璃般澄澈的瞳孔里,那么美而易碎,是庄弗槿亲手放在窗台外的,明晃晃的示威。

男人不满沈怀珵低劣的服从度。

昨晚他从陶瓷店里逃跑,大概率是触怒了庄弗槿的。

所以被他扔掉的东西,会再次完好地出现在面前。

庄弗槿的予夺 ,从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沈怀珵颤抖着手腕把花瓶拿进了屋子,忽然有人敲门,低沉的男声响起:“抓紧时间出门,要去组里了。”

不知是不是清早的嘉陵镇太寒凉,在听到庄弗槿声音的瞬间,沈怀珵的肩膀剧烈地缩了缩。

还捧在掌心的花瓶底乍然显得烫手。

沈怀珵赤着双足呆滞原地,他生活在一个被庄弗槿编制成的世界里。

连一点小小的独立空间也难以拥有。

他蹲下身子,把花瓶摆在床边。嫩白的指尖一用力,掐下了一朵半开的花苞。

嘉陵镇上的人有戴花的习俗。

在妇女孩童中最为常见。

春日百花齐绽,街上的行人里,发戴海棠,白杏的比比皆是。

簪芍药的倒是不多。

红药繁复妍丽,人的面容很容易就被它比下去,显得簪花人黯然失色。

故而沈怀珵走在路上,引得众人频频回首。

鬓边瑰艳的花苞灿若烟霞,而他一身白衣,如九天上的仙童。

面孔似玉,发色漆黑。

沿途有许多挽着花篮的阿婆夸他好看,不断送给他篮子里用枝条编结成的花环。